司马葵好说,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她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祝彩衣,谁不知尊上发飙是要鬼命的,之前为了破解无间地狱的阵法,她和几十个兄弟被尊上扔出去砸阵,身体砸在金光上那种临近魂飞魄散的痛现在还心有余悸,她可不想再体会一遍。
邱仪时不时拿眼珠子往祝彩衣脸上偷瞟,随时留意她的神色,心想一旦发现尊上生气了,她就赶在尊上发飙前提前化形杀了司马葵,省得尊上亲自动手。
脑海里蓦地响起一个冷淡的女声:“给我安分点,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出手!”正是祝彩衣的声音。
邱仪猛然一凛,这才想起他们本是祝彩衣身上鬼气所化,相互之间心念都是互通的,她想什么,祝彩衣都能知晓。
邱仪忙收敛自己的小心思,安分地站着,再不敢乱想。
司马葵没留意邱仪不同以往的变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挂在祝彩衣身上。
以前这位扁师妹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来了阙阳宗这几日竟是转了性子,硬气起来,不得不教她怀疑是云碧月那贱人在背后撺掇。
司马葵从太师椅上起身,拖着鹤青色的长影,不疾不徐地来至祝彩衣面前,伸手温柔地抚上她肩膀,仿佛推心置腹地道:“扁师妹与何人交好我本不该多置喙,只是你常年待在庄里,甚少见过外人,不知人心险恶。我身为大师姐需得提醒你一句,你我才是同门,莫要听信她人,亲疏不分。”
说到最后,语气里犹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祝彩衣没有因为司马葵的冒然接近产生一丝一缕的慌乱,她漠然地抬眸与之对视,将对方的容颜仔细打量一番。
——玉面飞丹霞,香腮犹胜雪,悬胆鼻山根高耸,唇红齿白,小巧若樱,俨然是位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若与仙人之姿的云碧月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祝彩衣又将目光定格在那双眉眼上,两丛墨黑秀眉聚时如峰峦,散时似平川,眼尾微微向外挑,眼珠珠圆玉润,如一泓秋水,凉中透静,静里含光。
她越瞧越觉得熟悉,却又仿佛隔了层似有似无的白纱,模模糊糊,不见明朗。
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将那点疑虑暂且压下,她轻轻对司马葵笑道:“我虽见识浅薄,但谁真心实意待我好,我心里还是明白的,无需大师姐多虑。”
祝彩衣打量司马葵的同时,司马葵也在打量她。
扁师妹的面庞一如既往的消瘦,脸色苍白如纸,唇上倏无血色,充满病弱的气息,五官却镌刻得精美绝伦,极尽柔和。
就是这副柔弱的脸孔让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她好欺负,从前司马葵也这么觉得。
可是现下,她谈笑自若地站在司马葵面前,羸弱的身躯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力量,任司马葵如何攻坚都岿然不动。
让司马葵产生了一种错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病秧子师妹,而是一座她永生永世都难以企及的巍峨高峰。
司马葵不自觉地萌生退意,但作为天户庄大小姐,她自幼高高在上惯了,若轻易被人压制,对方还是自己一向瞧不起的扁秋双,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转而拿软和话哄她:“师姐知道,过去很多事让你受委屈了,可你仔细想想,咱们毕竟是同门,自小一块儿长大,是师姐妹,这姐妹之间哪能没有磕磕绊绊?以往师姐对你严厉些,也是恨铁不成钢,你有怨言也在所难免。可云碧月到底是个外人,你们总共认识不到几天,又了解她多少?她这个人阴险狡诈,惯会以清纯面貌骗人,她接近你,不过是与我有私仇,想要挑拨咱们同门情义。扁师妹,你可不能受她蒙蔽,与自家同门姐妹生分,岳长老他老人家若知晓,也会寒心啊!”说得情真意切,最后还搬出师尊来压她。
祝彩衣冷笑连连,当初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同门情义,现在倒好意思提。
她不动声色地道:“大师姐此言差矣,如今你与阙阳宗宗主是夫妻,云师姐乃是宗主的师妹,自然也是你的师妹,怎能算是外人呢?”
“你……”司马葵见她软硬不吃,还一句话将自己堵了回去,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她抚在祝彩衣肩头的手一顿,默默收回,压低秀眉,眸光逐渐冻结成一层冷霜,声音也由柔转凉:“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难了。”
言罢,递给邱仪一个眼色,她贵为天户庄的大小姐,现在又是阙阳宗的宗主夫人,很多事当然不好亲自动手,只能交给底下人,往常这时邱仪一定心领神会,替她好好将扁秋双“教育”一番。
可如今,对方却是一脸茫然:“啊?”仿佛根本看不懂她的意思。
开玩笑,那可是他们尊上,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只能在司马葵面前装傻。
祝彩衣悠悠一笑:“大师姐若无旁事,师妹就现行告退了,我与云师姐约好今天去她那里治病,可不能爽约。”
“扁——秋——双!”司马葵第一次被这个病秧子师妹气得半死,咬牙切齿地念她名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