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心正迷蒙着, 忽然后背一凉, 再抬头时,衣襟依然被人攥住, 将她扯得挺直了腰板。
这么突然的动作, 将她从醉酒中唤醒了几分, 夏无心打了个寒颤,眼中的迷雾散去, 呈现出宋逾白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双目。
除去怒气外,这双眼眸似乎还有些潮湿,有什么晶莹的东西, 被摇曳的烛火照得闪烁, 原本殷红的唇因为咬得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夏无心眨了眨眼,一时分不清这双眼睛里, 到底是羞更多, 还是愤更多, 她愣愣盯了她一会儿,脑中忽然一阵刺痛,伸手捂住额头。
“宋先生,她醉了,不是有意的。”苏斜月知道坏了事,连忙起身想要劝阻,却被宋逾白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只见宋逾白原本就瘦削的身影,如今看着更是飘摇,她双肩颤抖,眼波冷冷滑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还是停留在夏无心脸上。
最后,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忽然用力,狠狠将夏无心掼倒在地,随后转身离开。
夏无心后背撞到了桌角,疼痛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漆黑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清明。
“无心!”苏斜月也没想到宋逾白竟有如此大的反应,忙蹲下身子,将夏无心扶起来,“你怎么样?”
夏无心冲着苏斜月摇摇头,将纤细的手举在眼前转了一圈,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于是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儿,清脆的一声“啪”。
绵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她还没等细想,便觉得热血上涌,浑身如同热水烧开一般,咕嘟嘟冒出热气。
夏无心啊夏无心,你简直不要命了!她简直悔不当初,若是自己头脑清明,便能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她偏偏喝醉了酒。
怪不得人们常说喝酒误事,确实不假!
一旁一直呆愣着的池摇也反应过来,她看了看远处的黑暗,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伸手去揍夏无心:“你这人,自己也是男子,还不知道男人都忌讳被说瘦弱?如今将先生气走了,你可高兴!”
“池摇,你少说两句。”苏斜月杏目微抬,用眼神示意她住口,池摇就是再气,也只得咽下,甩袖落座,再也不愿看夏无心。
“有什么好看的。”苏斜月又环顾四周,桌上众人同她对视后,纷纷移开视线,传来几声咳嗽,再然后,交谈喧闹声陆续响起。
好在夏春秋和燕桥二人喝得畅快,正一来二去地倒酒,不曾发现此处的蹊跷。
夏无心长吁一口气,扶额重新坐稳,一颗心简直比酒桌还要嘈杂,再加上酒产生的昏眩,更是烦躁,一桌子的菜肴瓜果再也吃不下。
一旁的苏斜月见不得她这么失魂落魄的,黛眉微颦,将五指放在她肩头,细声相劝:“无妨,宋先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明日再去同先生道歉便好。”
夏无心阖目,正要说话,坐在苏斜月另一侧的魏一犁便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挤在她和池摇之间,半蹲着拍拍她膝盖,面带纠结,压低声音开口:“无心,此事做兄弟的看不下去,多两句嘴。”
“不瞒你说,我那日可是亲眼看见你将宋先生赶出房门,宋先生好歹是长辈,就算是你二人私下那个,也得对她多些尊重不是。”
魏一犁一副“这是你们家事我难以启齿”的模样,讲得苦口婆心。
夏无心则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抬掌将他推倒在地,没好气道:“魏一犁,你胡说什么!”
魏一犁嗑到了屁股,龇牙咧嘴地嘟囔道:“我那是亲眼所见,哪里是胡说。再说了,宋先生那么清风霁月之人,却被你欺负得落泪,你……”
“落泪?”夏无心瞪大双眼。
“你自己瞧。”魏一犁扬起下巴,指向夏无心的胸口。
夏无心下意识伸手去摸,果不其然,触之一片潮湿,许是被风吹久了,冰冰凉凉。
她心里忽然一阵沉闷,难受得紧。
没等旁人再说什么,夏无心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要离开,却被苏斜月喊住,她顿了顿,回身挤出个微笑:“师姐,我酒喝多了,去歇歇。”
说罢,不等苏斜月再开口,她就将乱发撩到耳后,身体化为流风,哗啦啦吹过树梢。
苏斜月伸着的手慢慢收回,眼中多了些伤神之意。
夏无心知道宋逾白只凭着双腿走路,定然走不快,便顺着回去竹屋的路一路疾飞,飞了一半,忽的嗅到一阵香气,于是半路折返,迈步进了山中密林。
许是因为枝叶茂盛的缘故,林中很是昏暗,将头顶的月光分成几片,遮盖了远处的喧嚣,十分静谧。
夏无心酒气还未全部消散,一阵头昏脑涨,只得落了地,靠在一颗樟树干上,运功恢复体力,阖眸定神。
正安静间,芳香忽然逼近,夏无心心中一紧,忙睁眼,只见宋逾白正垂手站于她面前,眼中已不见水汽,唯有鼻尖带着些许残红,眉眼冷淡。
“干什么。”她道。
“我绝无轻浮的意思,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