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头脑一片清明,头顶的雨声不见小,天光也依旧昏暗,俨然才过了没多久。
夏无心下意识起身,看向身边的宋逾白,指尖燃起烛火,将女子苍白的脸照亮。
只见她正双眼紧闭,睫毛颤动着,一看便知睡得不甚踏实,身体硬得像根木棍,每一处肌肤都处于戒备状态。
夏无心愣住了,怎会有人睡着后,是这么个防备的模样?
一日还好,若是日日如此,该有多累。
心尖像是被谁捏了一把,隐约弥漫着疼痛,夏无心浓眉紧蹙,忍不住伸手,拨开了遮住她额头的乱发。
她额头沾了一层薄汗,被夏无心这么一碰,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夏无心的方向,双腿屈膝,慢慢蜷缩了起来,往日冰冷的一面消失不见,活像是个怕冷的孩童,将自己包裹成了一团。
她一只手,不知何时摩挲到了夏无心的手臂,像是抱了个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揽在了怀里。
手冷不丁触碰到了某个温暖的地方,夏无心顿时面红耳赤,鼻腔一阵火热,隐隐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她暗骂一声,怕是那日留下了后遗症,连忙运功平息,这才好受了些。
不过这手,却是怎么都抽不出了。
夏无心这么支撑了半晌,最终还是侧着身子,同宋逾白一起,面对面躺下。
黑暗中,宋逾白的五官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她姣美的鼻子,以及紧闭的饱满的双唇,她喷洒出的气息,一点点扑在夏无心脸上。
夏无心忽然开始想念自己落在平逢山的那本无名佛经。
或许是因为抱着她手臂的缘故,宋逾白紧绷的身体终于稍稍软了一点,手却攥得越来越紧,夏无心没法子,只能伸出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
在她年幼之时,夏春秋不常看她,她又想要父母,便经常夜里干嚎,苏斜月便是这么哄她入睡的。
只是她哼的那些小调,夏无心都不记得,只能依照模糊的记忆,七零八落地哼哼。
宋逾白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走调的歌声混着雨滴,倒也促成了首安神曲。
“宋逾白。”夏无心看着她沾着露水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能折磨得一个清冷如皎月的人儿,害怕恐惧成这般。
她不想窥探宋逾白隐瞒的东西,但此时此刻,还是为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而握紧了拳头。
宋逾白渐渐睡熟,抱着她手臂的双手,也慢慢松开了,夏无心呼出一口气,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将手抽出。
谁知这动作反而更加惊动了宋逾白,只见她再次绷紧了身体,伸手想要拿回怀里的东西,没摸到手臂,摸到了夏无心的腰。
刺挠的触感顿时传遍全身,夏无心险些叫出了声,连忙捂住嘴。
宋逾白却不管自己摸到的是什么,纤细的身体一蹭,就径直滚到她面前,软藕玉臂穿过她腰窝,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个能安神的花瓣瓷枕。
夏无心哪里受得了这个,顿时大气也不敢喘,却也不能挣脱。
宋逾白的脸就在她眼前半寸的位置,夏无心几乎能够越过她的头顶,看到对面石头的墙壁。
那两只柔软的手,就放在她腰后,在她背上交叠着,绒绒发丝窝在脖颈旁,随着呼吸轻轻拂动。
温玉软香环绕在身周,美则美矣,但夏无心怕吵醒她,故而不敢乱动,只能委屈巴巴地将自己的手臂绷紧在身侧,就这么凑活地阖眼。
这姿势虽难受了点,但却很有效果,宋逾白终于放松了身体,沉沉睡去。
若是宋逾白醒来回味,便会发觉,这是她堕下天界后,头一次睡得安安稳稳,甚至还做了好梦,梦里有九重天莲花池的接天莲叶,还有大朵和日头一般大的莲花。
两个人昏天黑地地不知睡了多久,雨声没有减小,天色也未曾变亮,却有人快速跑到门外,敲起了门。
“宋先生,已是酉时三刻,师尊请我们出去用晚膳。”
“宋先生,你可知无心在哪儿,我到处都寻不到人!”
燕桥喊得洪亮,声音中气十足,夏无心顿时睁眼,谁知宋逾白却比她醒得更快,二人便这么相拥着,对视在了一处。
一开始,宋逾白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潮红的面色从脸颊一路延伸到了耳垂,心道自己为师不尊,竟然做出这种梦来。
但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了真实的触感,眼眸睁大,连忙往后挪,却被什么拦住,未动一寸。
对夏无心动手动脚的失望顿时将她裹挟,宋逾白气得双目发红,檀唇微张,怒声道:“夏无心,我好心许你上榻,你竟敢!”
夏无心被她一吼,立刻吓了个清醒,眼睛眨巴了一番,神情委屈,低头瞧了瞧,哭笑不得:“先生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主动来抱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宋逾白刚想说什么,却不禁随着她的视线向下看,接下来的话全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