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本应蒙上面纱,以防被人认出,可是今日她却不在意了,既然已经难逃一劫,就不再遮遮掩掩。
堂屋很大,足有几丈宽,迎面是个刻着“福如东海”四个大字的牌匾,锃亮如新,左右皆是红柱,也挂了一对对联,左右两排红木矮椅,面前都放了用膳的桌案。
而其他小辈,就只能坐在这些桌椅的后面。
这土地神,倒是极爱凡间的生活,处处布置得都像个普通的达官贵人。
随着宋逾白的进门,椅子上几人纷纷抬头,左边是几个耄耋老者,右边倒是有些年轻人,都是上仙修为,想必也是前往蟠桃宴的。
几人看见宋逾白进来,一开始并未在意,可过一会儿却窃窃私语起来,纷纷交换着眼神。
宋逾白却对他们视若无物,选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夏无心也随她入座,盘膝坐在她身边,一旁的苏斜月拍拍她,轻声道:“你怎么才来?”
“准是又缠着宋先生了呗。”身后的池摇闷声道。
夏无心此时绷着一颗心,所以并不去理会她,只对苏斜月点了点头,就暗暗观察起了周围的人。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等会儿会面临怎样的险境,他们就如同被引导的鸟雀儿,一步步跳进半扣的箩筐,一进门,就插翅难飞。
那几个上仙修为都不算太高,就是神情怪异,总时不时看向这边,难不成,他们认识宋逾白?夏无心想着,挨个儿将他们打量过去。
隐隐从他们口中,听出了帝女两个字。
“师姐,那个位置,没人坐么?”夏无心用手掩着唇,在苏斜月耳边道。
苏斜月冲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杏目微垂,低声说:“据说是位上神,还没到。”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空气便向四周荡漾开,一个玄衣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脚蹬一双踏云靴,衣裳虽为玄色,却从头到脚绣着华丽的暗纹,宽袍大袖无风自动,头顶束着个金光灿灿的如意发冠,冠中央嵌着颗赤红宝石,暗光涌动。
夏无心一怔,扫过男子的脸,总觉得眼睛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那日戴着面具的男人?她险些原地立起,亏得宋逾白在一旁,轻轻将她手腕攥住。
“别动。”宋逾白檀唇微张,声音飘忽而出。
随后一旁的苏斜月也险些喊出声,忙捂住自己的唇,低头喘息着。
果然,他们一整个平逢山,都傻傻落入了圈套。
夏无心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狠狠盯着他。
玄锋手拿一把银丝扇,正衣冠楚楚地摇着,眼神逐个扫过每个人,在苏斜月和宋逾白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大步走向主位,撩袍入座。
眼神冷漠,神情淡然,好似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
几个上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起身,弯腰恭敬道:“我等小仙,见过三太子。”
玄锋抬手虚扶,好一派清朗作风,夏无心狠狠呕了一声,恨不得上前将他那颗珍贵的脑袋掰下来。
矮小的土地神也随之进门,手一抬,大门便咣当一声合上,阻隔了外面的狂风,屋中的灯火稍微晃动了一番,更显得气氛压抑,人影绰绰。
“在下府邸简陋,能迎来各位上仙上神,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土地神高兴地找不着北,伸手让一旁的婢女斟满酒杯,双手敬上。
玄锋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诸位不必多礼,用膳便是。”玄锋开口道,先一步拿起桌上的水果,放入口中,眼神却跃过众人,直直朝着宋逾白看过来。
那一双眼睛里,满是嘲讽和得意,甚至拿起酒杯,朝着宋逾白抬了抬。
夏无心明显感觉到了宋逾白的怒火,以及她满是汗水的掌心,于是反手将她手掌握住。
宋逾白一直气得发抖的身体,在感受到夏无心的安慰后,终于再次平静下来,不是因为安心,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事没做。
她死便死了,可这些因她而陷入险境的人们,她必须要让他们安然出了这座小瀛洲。
尤其是夏无心。
于是,她忽然云淡风轻地拿起面前的酒杯,琉璃目映着闪烁灯光,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地同玄锋对视,一如往昔。
玄锋手里的酒杯,顿时碎了。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狠戾面相,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再然后,门外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众人皆是发出一声惊呼,角落里,有胆子小的,已经大声尖叫起来。
墙壁不知何时被红光覆盖,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早在不知不觉中,将所有人困住。
每一个人,都已经中了阵法,浑身瘫软,失了仙力。
“三太子,您这是何意!”那个年龄最大的上仙惊恐道,他试图运功,掌心却什么都没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慌了,纷纷起身跑向门口,谁知手刚刚碰到那红光,就被弹飞出去,人挤人摔在一起。
土地神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要说话,就被玄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