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静静听他说完,只觉得浑身发麻,盯着自己脚下一言不发,将嘴唇都咬出了血。
天帝见她这副神情,声音和缓了些,淡淡道:“该说的朕已说清,五日后,朕亲自下凡。”
“等等!”宋逾白忽然大声道,她身上银光弥漫,将那束缚崩开,一手撑住自己。
“杀不得。”宋逾白咬着牙,一字一句说。
闻言,天帝的怒意渐渐弥漫,天光更为明亮了些。
四周一片沉寂,宋逾白强忍着眼中酸涩,轻轻道:“她不过是块石头,你不曾见过她,怎知她良善。”
“冥顽不灵!”天帝沉声道,随后狂风大作,金光似要往凡间而去,宋逾白忽然起身,长袖筑起一道银墙,将天帝的虚影拦住。
“我知道我区区上神,挡不住堂堂天帝。”宋逾白衣裙猎猎,声音空灵悦耳。
“若你放她一次,我这便同你回天庭,但若你执意要杀她,我只能同她一起死。那时,你们天界,怕是要再寻一位新天帝了!”
第65章 十指相扣
“你威胁朕?”狂风止住, 天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对。”宋逾白斩钉截铁,“你费这么大的周折,不就是想看我能否胜任?但若我同夏无心一起赴死, 你和所有人费的功夫, 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若没有夏无心, 我早就不知死了几次,所以, 我说到做到。”她又说。
四周一片静默, 天帝压抑着愤怒, 但又在思考什么。
宋逾白屏息凝神, 负手而立, 紧紧盯着那道虚影, 心里忐忑,她知道她在赌。
赌天帝会像他说的一般,因大舍小。
赌她这帝女的身份,还有那么一点点作用。
忽然, 宋逾白手里一沉,她惊讶低头, 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古朴的铜镜, 顶端刻着一枚极小的月亮。
是明月妖硫镜!
她还未开口, 天帝的声音便又从头顶传来:“朕念在那孽障尚未出世,放她一码,可她魂魄已经被怨气浸染,若往后她抑制不住,你须得用这妖硫镜, 将孽障化为原型, 除去人魂, 重抛入百里莲池。”
化为原形,除去人魂。夏无心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宋逾白心尖一颤。
“若你不应,朕会亲自动手。”
“既然如此,回天界吧。”天帝的声音伴着疾风吹过,随后虚身尽散,四周一片茫茫,只剩手中沉甸甸的铜镜。
宋逾白僵立了许久,将铜镜收起,身影这才消失。
平逢山一切如常,只是屋前原本盛放的花卉,此时全作凋零状,杂草生了一地,活像是荒废了。
宋逾白本就压抑的情绪,此刻更为扩散,她紧紧攒眉,快步闪入竹屋中,只见她房门整洁,里面一切都是完好。
“阿醉!”她冷声唤道,将屋子搜了个遍,又赶去隔壁偏房,这才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阿醉,她身形本就极小,此时缩成一团,更是可怜得出奇。
“先生!”阿醉听见宋逾白的声音,费力睁眼,连忙起身,只不过身体飘摇,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宋逾白忙弹出一道仙力,将她拦住,又几步上前,一手环过她肩膀,抓着手臂,将小小一个的她扶稳。
“你怎么了?”宋逾白声音颤抖,阿醉忠心耿耿,是她下凡后唯一陪着她的人,于是更能牵动她心绪。
阿醉小脸有些发青,嘴唇也只有淡淡的粉色,她看见宋逾白回来,眼神虽虚弱,但平静了许多,笑道:“先生莫要担心,阿醉不过是累了。”
“累了?”宋逾白声音渐冷,她将阿醉扶回床榻,随后扬手注入磅礴的仙力,将她周身经脉过了一遍,这才收手,大惊失色。
仙侍原本只是些法力极低的散仙,经过允许才能上天界,做仙侍,本就没什么自保能力。
而阿醉体内又有旧伤,是当初强行下凡寻她所致,如今体内竟不剩多少生气,一片荒芜。
宋逾白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唯有声音冷然:“身子不好,怎么不早同我说,往日我没有仙力,是察觉不得的。”
“阿醉不过是个仙侍,一条贱命,不足称道。”阿醉笑着说,她伸手拉住宋逾白的衣袖,圆眼弯成月牙,“先生离开后,我常同人打听,后来听闻先生除去封印,恢复神身,一时惊喜,便成了这般。”
“恭喜先生。”阿醉笑眯眯道,然后作势起身,“阿醉给先生收拾住处……”
宋逾白忍着眼中泪水,将她按下:“不必了,你好好歇着,我来。”
“那怎么行……”
“阿醉。”宋逾白语气强硬了些,随后柔柔叹息,将嫩白的手放于阿醉脸上,捏了捏她瘦削了许多的脸蛋,“你千万要陪我。”
她再也承受不了有人离去的孤独。
阿醉愣了一瞬,眼眶渐红,低头不言,笑着嗯了一声。
这边厢,夏无心吃饱喝足,正收拾碗筷,忽闻脚步声传来,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