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摸了摸长须,将仙力收回,叹息道:“无甚大碍,只是有些被烫出的外伤,回去用玉净水涂抹便好。本君炼丹用的火乃六丁神火, 若是凡躯靠近, 顿时便能化为脓水, 也亏得帝女不是凡人。”
“帝女, 听小仙一句劝,天帝的命令,您就算再不愿,也不能拿自己身体要挟。”太白苦口婆心道。
夏无心见他误会,便也不解释,正好随他去。
夏无心微微抬头,半蹲在宋逾白面前,柔声道:“我们先回去,如何?”
她伸手抹去宋逾白下巴处的湿润,又将散乱的发丝拢到她身后,一旁的太白看看夏无心,又看看宋逾白,闭上了嘴巴,一脸狐疑。
夏无心看宋逾白不说话,于是忽然转身,拉过她未受伤的那一侧手臂,放在自己肩头,随后用力一扯,便将人背在了背上,长腿一撑,站起身来。
“多谢星君。”她道了声谢,便带着宋逾白出了门,一黑一白的背影很快化成一团黑气,跃过院墙。
太白追了几步,长吁短叹起来。
夏无心不敢回月府,生怕宋逾白看见花仙后更为激动,索性又去了帝女宫,虽说外墙坍塌狼藉,但好在屋中是完好的,进门后,烛火便纷纷亮起,灯火通明。
夏无心将她放在床榻上,宋逾白虽浑身无力,却也没有躺下,仍然笔直坐着,一身衣衫被火星燎出几个大洞,若是细看,能看见里面被烧伤的肌肤。
夏无心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扯出玉葫芦的塞子,要给宋逾白上药,却被她按住手腕,拿过葫芦。
“我自己来。”宋逾白淡淡道。
她解下外衣,冰肌玉骨裸/露在外,好像一点防备都没有似的,将几片被火燎出的伤,和一身肌肤全暴露在了夏无心眼中。
而狰狞的伤口,在这片洁□□致的皮肉骨骼上,便十分显眼了,宋逾白用指尖粘着玉净水,一点点涂抹上去。
她额间的细汗将疼痛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她依然一声不吭,似乎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动作也并不轻柔。
她不出声,夏无心却心疼得要命,只觉得每一次触碰伤口,都像是在她心上攥了一把,最后实在看不过眼,又攥住她手腕,从她手里抢过葫芦。
“你生气,打我便是,惩罚自己做什么?”夏无心低声道,将水倒在自己指尖,她的动作轻了很多,宋逾白的疼也终于缓和了些,紧皱的眉头慢慢抚平。
“打你?”宋逾白冷哼,石头不怕,最后疼的还不是她自己?
夏无心将药涂完,看着宋逾白好看的背脊,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若是哭闹起来,她反而不会心疼成这般。
可如今看她一直漠然,才让人怜惜之至。
她打量四周,从床边柜中拿出一件云锦织就的外衫,将她冰凉的肩膀盖上,又从后面轻轻环抱,仙力盘旋在掌心,轻轻握住她手,将那被热茶烫出的红肿消去。
宋逾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身体微微后仰,主动靠在夏无心胸膛上,二人心跳顿时响成一片,均匀而频繁。
“我想瞧瞧,你是否还会关心我。”宋逾白淡淡道,她无声落泪,眼泪顺着下巴落到锁骨上,又顺着锁骨流入一片软白。
“我不想失去你的,我好想你。”她颤声道,偏头将脸埋在了夏无心颈间。
女子的身体好像世上最清白的宝玉,细长柔软,哭湿了的眼睫在脖颈处来回剐蹭,让夏无心从头到脚都好像化成了一滩水,再也没别的情绪。
“对不起。”她声音很闷,又带着惯有的空灵之感,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夏无心胸口,热乎乎的。
夏无心睫毛上也挂了些泪,她垂眸,紧紧将宋逾白搂着,轻声道:“你对不起什么?”
“不知道。”宋逾白回答地很坦荡,“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喜悦,说什么都可以。”
夏无心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将外衣的边缘抓住,将她裹紧,这才拍了拍她手臂,道:“是我错了,不该让你伤心。花仙也都是为了帮我,想引你来寻我的,若早知道你会伤害自己,我万万不会那么做。”
“那你不变心了?”宋逾白说着,玉指抬起,拉着夏无心衣襟问。
“从未变过。”夏无心叹了口气,将她玉指握在手中。
肉眼可见的,宋逾白周身气场不再那般低迷,她忽然挣开夏无心的手,在床上转了个身,面对她跪坐着,琉璃目因为哭泣而有些肿,不过并不能影响她的美。
清冷到艳丽。
云锦也只遮住了肩头,剩下的便是一身风姿,欲语还休。
夏无心不敢看,只能盯着她眼,眼看着她忽然抬手,在夏无心脸上捏了捏,又按住她精巧的鼻尖,往上顶了顶,夏无心则乖巧地任她乱摸。
“真漂亮。”宋逾白檀唇轻启,目光中含了些笑意和满足,“时光如梭,竟然长成了这般。”
夏无心见她笑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松,抿嘴同她一起笑,就是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话她已经说过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