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语气竟带着哀与求。我心一抽,疼过后有一瞬间竟想答应她,她想做什么都好,我都同意,只愿她莫再哀伤。但也只是一瞬间,我立时反应过来,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由着她。
我若让她走了,我知,这辈子许就与她缘尽了。
阿元她,浑身都是决然。
“阿元,莫要走,莫要离开我,我不能与你再分开了。”我甩开那碍事的竹篓,紧紧抱住人,我央求她:“别走好不好?与你分开过三年,那三年里我过得浑噩,没有温暖,没有归处。你回来了我才重新欢喜起来,你不是说会陪我一生一世么?你应下的,现下可不许你再抛下我。”
阿元身子僵硬得并不似往日软和。我央求的她终究应下了,并没有离开。不过她说往后她住归元居。我要搬来与她同住,她却关上了院门。
归元居又成了府里的禁地,往日我禁止府里闲散人出入,现今她禁止我出入。
我很是伤心,忧心却更甚。
阿元身子还在调养,离了我日日检查,她会不会按时用膳、按时喝下汤药?我让笑语每日按时过去陪她娘亲用膳,盯着用药。
笑语知爹娘吵了架,懂事的日日去归元居陪她娘亲。
我常在归元居门口等着,期待阿元会开门见我一见。
府中丫鬟们也知道主家主母闹了矛盾,在我面前时常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不似往日的活波。我会给她们扯出个笑,大抵笑得比哭难看,她们并没得到几丝安慰。
时间又慢又快,从那日起已过了四十二日,已是四月初了。
阿元不曾出归元居一步,食材我日日会让丫头们捡新鲜的送去,针线布匹我亦隔三差五去市集挑些最好的,带回府里给她。新奇的玩意儿吃食我送去过,不过都被完完整整带出来,拒收。
我不可能放弃她的,尽管求得她的原谅艰难了些,我却不气馁。
这些日子阿元很平静,跟随笑语同去归元居的秋雁每日会与我说阿元的状况,秋雁道最近主母常会与笑语玩上一会子,也会讲些故事给笑语听,看着一切如常。还道主家再多些耐心,许过不几日主母就会见你的。
我有的是耐心。对阿元,耐心很足。
小满后,青阳郡的掌柜遣了人来,禀明那里需我去商些事情。我看阿元如常,便让笑语替我给她娘亲带去书信。
我斟词酌句与她写的是:
“阿元,此前事皆是我错,望你能谅解。千金楼那女子我已让她自寻去处,我与她并无瓜葛,此事须再告于你知晓。
“我心中只你一人,容不下别人,这点我不知如何让你明白。你我朝夕相处多时,我想你能多信我一些。
“青阳郡那里的掌柜说酒坊有难处,请我过去一趟,我明日便出发,定早去早回,莫要记挂。我不在家时,你切切按时吃饭用药,身体顾好。
“府中余事尽皆托付于你,有劳你看顾笑语,笑语很皮,你我若都不在府里,恐她会不乖。
“念你安好!阿欢。”
我其实很想她记挂我,却又不忍她劳心。笑语其实很乖,我怕她趁我不在府里时回江家村去。倘若回江家村也还算好,毕竟我仍能寻到人。若去了其他地方,我不知如何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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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青阳郡的路上我赶得很急。新聘的车夫是周诚业的姨侄,两堂兄弟,陆忠为我驾车,替阿元驾车的叫陆汤。陆忠按我吩咐日夜兼程往青阳郡去,小伙很能吃苦。
青阳郡的酒坊其实问题也不算大,最主要问题是被当地其他酒坊排挤,散播了些谣言,销售额锐减,冯掌柜并无好的处理方法。我知晓缘由后先解决了小问题,后吩咐他用红绸系到坛口处,聘五十位临时佣夫,每人捧上一坛,连续十日大张旗鼓往青阳郡中主顾家以及郡守家免费送酒。
处理杂事花了三日,查账花了一日,仅待了四日又与陆忠赶回上阳郡去。
路上坐在颠簸得我欲要吐的马车里,我有些不甚愿意行商了。
饶是马车日夜赶路,这样一个来回,回上阳郡也花了一个月。在路上时我又觉得我这般急切不妥,说不好阿元或许仍不会见我。我亦是不愿自己再瘦了,恐她见着时又低声说心疼。
回府里后,我竟在主院见着阿元。
一时万分欢喜。
“你回来了。”我听见阿元先行开口问我,她虽未笑,我却仍觉很开心,点头很用力,笑得也很用力,对她说:“我回来了,阿元!”
秋雁见状领着笑语去其他地方玩。我与阿元相对再无多话,她不言语,我恐说些什么让她生我气。
因满身风尘,我欲先洗浴一番再与阿元叙话,可我又有所担心——
我不知阿元有没有从归元居搬到主卧来住,我便是不知她是否原谅了我。所以我又担心在我洗浴时她会回归元居又不见我。
我竟一时傻傻站在院子里,看着她,怔愣无话。
“去沐浴吧!”
我听见阿元那么对我说,她惯常知道我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