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帝女与国公公子,珠联璧合,谈何可惜呢?
再往下问时,她却不与我说清。我恼她这样替她人伤怀,偶尔会罚至她腰软。
云儿又在唤我了,“阿锦,快来用膳。”
“云儿,今日咱二人也饮些酒,普天同庆嘛!”我抱过来一小坛清酒,开怀着与云儿道。
“好。”云儿应下后,给我们各自斟了酒,她叹息着一口饮下满盏。
酒喝得急了,呛得她咳了起来,我佯恼着她不懂爱惜自己,拍顺着她的背脊让她舒服些。云儿却忍不下心头的悲戚,伏案哭出声来。
一向自制婉如的她忽而这样感性,我瞬时不知所措,只好言宽慰着她,安抚她不要伤心了,万事还有我在呢,希望她能与我说说怎地忽而这样伤心。
云儿她哭了会儿,敛了些情绪,继续饮着酒,我陪着她看她一盏盏饮下,心头竟有些泛酸。枕边人情绪的失落,竟不是因着我。许终于是喝多了罢,醉眼朦胧的她睡过去前断续着嘀咕了好多句,“可惜了欢歌和元姑娘”。
一句话,却将我思绪牵扯得悠远起来。
心中屡屡不平之意,多因着那两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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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那年夏日,上阳郡因灾荒逃难而至的灾民甚多,一时间米粮格外贵重起来,食楼酒肆亦门可罗雀,更不消说青楼楚馆。那时,我还是满春园的琴师,艺名红鸾。
青楼中有许多我这般卖艺之人,来此寻欢作乐之人,多非富即贵,一掷千金。郡守家的公子秦公子也似纨绔,时常来满春园点名让我弹琴抚弦。来的皆是客,如我们这般最低等的伶人,是不敢得罪他们的。秦怀绶每回来皆携了礼物,连番示好,我亦知他如所有客人一般,贪图我的貌美,并无多少真心,况他已有妻室,绝非良人。
我期待着能有一真心痴情人,互许一生。
或许,那于我而言只是奢念,如我这般身份卑微的青楼女,哪里配拥有至情至爱呢?
六月十六,当日是我十六岁生辰,鸨妈按规矩许了我一日的假。听说千里湖的荷花繁盛,煞是好看。我也取了自己攒下的银,包下了一只小小的船舫,月夜荡舟湖上,赏月观荷。
月影倒映在湖中,格外的圆亮。耳边传来轻轻吟唱声:“红藕香残玉簟秋……”
吟唱之人的声音浅浅淡淡,似有无尽的愁绪,我凝神去听,辨得是一首诗词。作为青楼艺女,文人墨客常与我们吟弄风月,我虽无多少才情,却也能听出这词的高妙,此前从未听过。
只是一首词未听完,吟唱声渐成呜咽。
我急忙去搜寻吟词人的身影,却见旁边的舟舫上,一位锦衣的公子捂着脸,独自低泣。我想过去安慰他一些,但见那孤单得疼痛的身影,仿佛沉浸自己的哀愁中,便歇下了打扰他的心思。
圆月下,他如此模样,定是思念心里的人吧!
令船夫靠近些,我只是默默瞧着那人,无声的等待里,不由地哀叹起自己的身世来。大约过了两刻钟,他情绪好了些,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月光映照下,我看清了他的模样,被震撼着,那是怎样一位玉面公子呢!
上阳郡中贵公子我大多识得,却,从未见过他,未见过他那样俊俏的公子。一时,愣神瞧着他,失礼至极。
芳心忽而萌动之初,我迫不及待打听他的身份,船夫亦不识得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敢上前,失落的情绪愈发厚重了。
日月更替之中,我再也未见过那公子了。当年十月里,鸨妈呼唤着我们十姊妹接客,道来了贵客,点了十人弹琴听曲,饮酒作诗。
见着客人时,我心头滚烫起来,是他!
未曾想,时过几月,我能再见着他。我抚着十三弦,瞧着一杯杯被姐妹们灌酒的他,心中微微有些恼意——还以为会是个痴情人儿,原来也是留恋青楼的纨绔子。心中不甚欢喜了,随意拨弄着琴弦,时而过一耳朵他们的对话,从姐妹们口中得知,他是尽欢楼的掌柜,欢公子。
我瞅着饮酒作乐的他,一时对世间男子失望更多了几分。整整三日,他不出满春园。喝醉了躺在地上睡,醒来继续呼着上酒,醉话喊着快给他弹琴。只一样,不许人近身。
瞧他醉了,姐妹们欲抬他上榻歇息,他醉话吩咐,不许碰触他。
他出手阔绰,来此寻欢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有,累极的姐妹们见状也顾不得他了,各自歇息去。期间来了数波人,应是他尽欢楼之人,寻他回去,都被他厉言无情赶了回去。到第四日,来了一位女子,领着几位小厮,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抬走了。
这女子便是秋云,那时候,我并不认识她。
欢公子离开时,我恰从趴伏着的琴案上醒来,心中为他松下一口气。再那样下去,他定醉酒伤身。
未过多久,姊妹们叽叽喳喳谈论着郡城中的大事,最惹人注意的是郡中要建一座极大的高楼。许多公子听曲时也在笑话,尽欢楼的掌柜莫不是傻?建造什么女子千金楼,真是好笑,恐怕白花花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