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长孙无忌在那里长吁短叹,前几日就回京述职的长孙冲不免问道:“父亲这般忧虑,是为何事?”
长孙无忌轻哼了一声,说道:“圣人只怕跟为父赌气呢,他也不想想,皇后是能随便废的吗?那是王氏女,身后算起来起码牵扯到四五个世家,若是废了皇后,世家那边还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呢!结果他竟是不识好人心,反倒是亲近那些老匹夫!”
长孙冲皱了皱眉,说道:“皇后一直不得圣心,世家也不是仅仅又是一个选择,王氏不行,还有其他的呢,父亲何苦在这等事情上与圣人为难!”
长孙无忌冷哼了一声,说道:“圣人要是还愿意再选一个世家女,那为父有什么好反对的,问题是,他要的不是什么世家女,他想要封的是那个武氏!”一说到武昭仪,长孙无忌简直是如鲠在喉,在长孙无忌看来,这位的存在就是李治的一个污点,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要谁不好,居然选自个老子的女人!选了也就是了,你低调一点,给人改换个身份便是,结果呢,不光是将人封了昭仪,还找了个加封故去功臣的借口,又封了武士彟。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这下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老李家不讲究了!
长孙冲也有些哑然,这事的确是叫人觉得尴尬,难怪自家父亲不肯了!不过,长孙冲还是劝道:“父亲,圣人毕竟是九五之尊,父亲就算是为了圣人好,也别总是跟圣人唱反调!”
长孙无忌见儿子这般,愈发吹胡子瞪眼起来:“雉奴就算是皇帝,那也是我亲外甥,我都是为了他好!”长孙无忌说得连自己都信了,而长孙冲想到之前铁料的事情,心中就是有些忧虑,自个父亲愈发刚愎,听不进劝,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之前父亲为了自家的利益,囤积居奇,在圣人那边失了圣心,偏偏父亲还不肯反省,仗着自个的身份,硬是叫兵部将自家的铁料给原价买了下来。圣人固然之前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头能没有想法?别说什么圣心宽广之类的话,老李家三代人就没一个心胸宽宏的。先帝当年那般忍着魏征呢,最后不还是将恶气都出了吗?
见长孙冲的神色,长孙无忌顿时便有些不耐起来:“你那点心眼倒是跟你耶耶我使起来了,老夫做事,自有老夫的道理,用不着你规劝!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撵走了长孙冲,长孙无忌便琢磨着回头找褚遂良他们商议一番,总得叫李治知道,没了他们这些老臣做定海神针,这朝堂李治你个小年轻是玩不转的。
长孙无忌就算是有什么打算,年前大概率也是不会实施的,毕竟,大家都等着放假过年了,谁也不乐意在这个时候搞出点幺蛾子来回头大家一起来加班。
李悦原本觉得自己只要老老实实赚钱就可以了,长安这边的风风雨雨跟他没什么关系,因此,在与李绩和程知节搭上关系之后,李悦老老实实回了自个王府,不是不想继续留在骊山泡温泉,实在是他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社交活动的。其他人他可以拒绝,但是起码高阳公主和新城公主那边,他是拒绝不了的。
长孙家之前玩了那么一出,新城公主其实有些尴尬。长孙诠对新城公主其实很好,她嫁过去之后,一切都很顺心,如果仅仅是作为一个妻子,那么新城公主自然是幸福的,但是,她却是一个公主,公主总是不免要具备一定的政治意义。长孙家刚开始搞事的时候,新城公主其实并不清楚,她又不在乎什么钱财,她出嫁的时候嫁妆丰厚还要多过当年的长乐公主,毕竟,长乐公主出嫁的时候有个魏征故意跟李世民对着干,李世民又是个要脸面的,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着。而新城公主因为婚姻不顺的缘故,李治对她那叫一个慷慨大方,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家有钱,因此,新城公主绝对是个小富婆。长孙诠自个有官职,长孙家赖以为根基的产业,长孙诠其实也没真正沾手,无非就是每年能够从族中得到一定的收益,至于怎么操作,他是不清楚的。
新城公主一直到都快尘埃落定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跑去质问长孙无忌!她也知道,这事一出,自个兄长对长孙家肯定有看法,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羞于进宫为长孙家转圜。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新城公主也只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而这件事里头,李悦绝对是个关键人物,要不是他的宁王,长孙家恨不得直接将他的冶铁秘法给夺过来,也有人暗中怨恨,要不是宁王搞出这一出,长孙家这次绝对能大赚一笔。新城公主倒是没这种想法,她就是单纯觉得自家弟弟的确是非常能干,也欣慰于李悦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本。因此,听说李悦返回长安之后,特意给李悦送去了自己亲手写的帖子,邀请李悦来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
就算不提新城公主曾经给李悦的单纯善意,以她本身的身份,也没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她。因此,接到帖子之后,李悦便命人准备了起来。
新城公主举办的宴会并不在长孙诠的府上,而是在新城公主自个的园子里。距离宁王府也不算非常远,李悦自觉自己到得已经挺早,到了之后才发现,许多人到得更早。
李悦自然而然地被引到了宗室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