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雨,这会子去捡的柴一定湿哒哒的,根本烧不了。
李氏起来了,周梨扯着嗓子向灶房外的李氏道:“娘,我昨天忘捡柴火了,灶房里的柴不够,咱们家那些老木头能烧吗?”
李氏耳背:“你说什么?”
周梨又给她重复了一遍。
灶房与周梨住的房间并排,都在东面,天气热,灶房的前后门都打开通风。她这两嗓子便不知不觉传到了隔壁。
隔壁早起在院墙下晨练的男子自然听到了,鬼使神差的,他去自家柴房捆了一堆柴拧到院墙下,然后走到墙根儿听了一会儿,确定对面侧院没人,直接越过院墙把柴火扔了过去。一落地捆木柴的绳子就松了,散了一地。
周梨在猪舍旁找老木头,平日里这些老木头都是堆在屋后檐下,她还抱着希望没被雨淋湿,可是昨夜的雨夹了风,这些老木头都不可避免地打湿了。
她失望地打算回灶房将就那些仅剩的柴生火,可就在路过她种着丝瓜藤的侧院时,看见了地上散落的木柴。
昨夜下的雨地表还有些湿润,但那些柴火却是干的。周梨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枝一折,咔嚓一下很容易就断作了两半。
她不禁疑惑起来,这些干柴都哪儿来的啊?昨天她浇丝瓜时可并没有。
她叫来李氏看,李氏也觉奇怪。思索一番后,李氏忽然兴奋说,一定是明月山的山神显灵!说出来就越发笃定,赶紧去堂屋西侧的供桌旁上了三炷香叩谢。
周梨从前可不信牛鬼蛇神,她小时候曾在心里暗暗对山神许了无数愿,没一个实现了的。可今天,她倒是有点信了。不然这些柴怎么解释?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
不如试探一下。
“山神啊山神,您老人家若是还在,那我给你许个愿呗,你赐我一本一看就能明白的书成吗,让我也学学认字儿?”
她语气说不上虔诚,更多的是将信将疑的试探。这个愿望她小时候也许过,看着养父母把哥哥姐姐送去念书识字,她羡慕不已。可她一个捡来的孩子,周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怎么可能浪费钱在她身上。
许完这个愿后,她等了一会儿,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天上也没有掉下书来。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自嘲般摇摇头,瞧,这时灵时不灵的神仙。所以说,靠天不如靠自己。
此时太阳已从东山爬上来,她才察觉时辰不早了,赶紧捡起地上的柴火去灶房做豆花凉粉去了。
院墙另一边的沈越当即回房间找了白纸出来,裁成一张一张书页大小。
第6章 、躲雨
过几日后,沈越再次立在院墙下,手里拿着一本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一圈栅栏,栅栏里画了一只梨。
下面写了两个字——周梨。
围起来为“周”,周梨的周;梨为“梨”,周梨的梨。
他花了好些天才把这书画好,他参考的是省城里头幼塾的启蒙书,那种书就是这样字画结合,给幼童最初学字用的。
只是他现下特别犹豫,到底要不要扔过去?
他在墙根来回踱了好几圈后,终于还是没有扔。
前两天才扔了柴,今天再扔书,间隔怎可如此频繁,天神不带这么勤快的。
他进屋坐到书案前,把书放到案上,书页还开在第一页,他看着那又是字又是画的幼稚组合,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天半夜挑灯伏案夜画的行为有点傻。
周梨早把前几日随口胡诌的愿望忘记了,那堆来历不明的柴也没再去探究。她想,说不准是她自己放那儿的,只是她忘了。
这一日上午周梨没去河边卖豆花凉粉,而是去了镇上。
家里点豆花的盐卤用完了,她得去买一些。顺带她还想买点糯米。
她最近翻看那本太奶奶留下的书,有了一点新想法。但愿可以让她的板车生意更好。
他们家人口单薄,婆婆与她都是女子,种田土过活实在吃力,所以她把糊口养家的希望全寄托在卖吃食上。
甜水镇是附近几个临近的镇里头最大,也最繁华的所在。街道宽阔,车水马龙,沿街的商铺生意也好。
周梨走进一家干货铺子,称了两坨盐卤,又买了十斤糯米,装进竹篓里,买完这两样东西后,看时辰尚早,就决定在街上逛逛。
哪晓得还没逛多久就变了天。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稀里哗啦下得街上的行人猝不及防,纷纷用手挡着四处乱窜。
周梨手搭凉棚抵着额头循望,看哪里有避雨的地方。丝毫没留意身后。
而身后,厚厚的雨帘里突然冲过来一辆马车,车夫一路急吼:“快闪开快闪开,马受惊了!”
可奈何此时雨声大,街上又混乱,周梨根本没听到。
身后好些人来不及跑,吓得摔到了雨水里。
眼看那马儿就要撞上周梨,车夫使劲儿拉缰绳都于事无补,若周梨再不让,只怕就要被撞飞出去。
正此时,她的胳膊被人一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