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李氏没回去,说是要同阿梨一块睡,婆媳两人很久没闲聊了,今夜好好说说话。
周梨原以为是李氏一人在家久了,多少有些寂寞,便没作他想。可睡下后,李氏突然同她讨论起了王许。
这一次李氏问得直白,问她可愿与王许过日子。周梨有些好笑,她这个婆婆,怎么有一种替她恨嫁的感觉。
“王大哥人很好,只是我一直拿他当哥哥待,万万没有想嫁他的意思。我上次也委婉的同王大哥提过,我以后没有再嫁人的打算。”
李氏一听,嗔道:“胡说,你无儿无女,以后我走了,你一人在世,等你老了,走不动了,谁来照顾你?”
周梨心态平静:“所以啊,娘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咱们娘俩一起老,你也才比我大二十而已,你八十,我六十,你一百,指不定我比你还先去呢。”
李氏不想说了:“娘说不过你,睡觉睡觉。”
两人至始睡下,周梨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李氏,背过身去,暗暗流了会儿泪,未几,也进了梦乡。
睡到半夜时,周梨醒了过来,起身去了趟茅厕,路过北墙时,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墙那边,橙子树的树影在夜风里飘摇,三叔明日要去省城,不知今晚会不会住在对面。
她正暇思着,忽然,月色下,一个物什飞过院墙落到了她院子里。
周梨心里一突,忙跑到墙根下,轻声唤道:“三叔?”
那边很快传来沈越的声音:“你还没睡?”
周梨笑了:“刚睡醒。”
那边轻咳一下:“我也是。”
周梨捡起地上的东西,是一只布包,包里装着什么尚未得知。
周梨一下子想到那一日牛茵茵的话,心惴惴然,往房间处看一眼,娘应该没醒吧。
她原以为自从上次二人说开这隔墙扔东西的事后,三叔不会再这样做了,没想到今天又扔了一次。
“三叔,你明日就要去省城了吗?”
墙那头道:“嗯,我这一去,估摸着得有两三个月才回得来,你,你多保重。”
“三叔也多保重,三叔定能中举回来。”
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好了,回去睡吧。”
周梨忙叫住他:“等一下三叔。”
沈越压根还没走:“还有事吗?”
周梨咬着牙犹豫一下,终于说出口:“三叔以后别再扔东西过来了,若是哪天被人发现了有损你的名声,尤其是你若中了举,日后可是要做官的。”
墙那头,沈越愣住。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又听周梨道:“哦,我倒是忘了,你租这里是为了去书院上课方便,日后若是中举了,也不住这儿了,是我多虑了。”
沈越想说,这里他早就买下来了。包括她那边,包括她的那处铺子。上一回院长说想卖了这里,他一听,便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你哥临死时托我照顾你,我沈越不能失信。”
沈越说完,也没说作别的话,兀自回房去了。周梨怔怔的站在墙下,听到那边传来吱呀的关门声,才回过神来。
她打开布包一看,是一只长型的木盒。又打开木盒,内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只银簪子。
这只簪子她见过,并且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正是那一日,他们一起去县里买的那只梨花簪。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突然涌上一股炙热的潮意。
第二日清晨,周梨早早的开了店门便在门口侯着,直到看见沈越路过。
这一次,他依旧穿着长衫,只是肩膀上背了只包袱,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沈越路过时,正值清晨第一缕阳光初绽,他下意识往周梨这边看来,两人视线相对,却没有平日里的惊慌,也没有之前的躲闪,就像萍水相逢的两人,又像相识多年的知己,他向她点头示意,她亦然。
周梨明白,沈越在向她道别。沈越也明白,周梨在为他送行。
沈越走后,周梨抬头望天,这是八月,天气还很热。待他回来时,大抵就入冬了。
*
后来,周梨一如既往地开着自己的店,白天忙的时候她无暇去想其他的,到了晚上,她总是翻出枕下的梨花簪子握在手里入眠,等第二日醒来都还紧紧握着。
也不知是哪一天突然入的秋,周梨只记得这天起来时下了一场雨,一阵阵凉风吹进店里,冷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赶紧回后院加了身衣裳。
待出来时,却看见李氏正在门口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也不知那男人说了什么,李氏突然就红了眼。那男人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李氏伸手将小男孩抱起来。
周梨见状走到门口,问怎么回事。那男人才告诉周梨,李氏娘家的弟弟死了,临死前托他把儿子送到李氏这里养,还有一封信和一只铁匣子。
男人把信和铁匣子递给周梨,周梨接过来看了一眼,那匣子上了锁,还是两把,想必里头是极为贵重之物。
男人走后,李氏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