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应听着通话做白日梦的童年里,沈南沨忙于躲避闹哄的父母和教训欠揍的小霸王;
许是因为童年过于凄惨,老天为了补偿她给了她一个好用的脑子,上学之后成绩一直居高不下,但初中时还是被一篇名为“二十年后的我”的作文斩于马下。
——未来这个词于她而言太过虚幻,糟心的日子里她看不到这个词背后的美好。
兵荒马乱的十六七岁,她拼命学习,打工只是为了向那两个抛弃了自己的人证明,他们是天字一号大蠢蛋。
倔强且中二。
而现在,沈南沨意识到自己并不享受站在镜头下的日子。
她想找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和路知忆开一家小店。
每天和她一起撸猫斗嘴,春看樱花烂漫,夏赏荷花蝉鸣,秋有鲜果飘香,冬拥白雪入眠。
日落永远温柔,爱人笑靥如花。
路知忆望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好啊,等弄完这些烂糟事儿,我们就借着日落来一场出逃。”
沈南沨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懂她,碰巧她爱她。
沈南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浪漫过这个了。
“俞夏没事,林欢只是去给警察送证据的。”
路知忆点了点头,沈南沨继续道:“洛清帮我查遍了正清娱乐,现在手里有的证据只能证明冯三没少钻法律空子偷税漏税,和一些经济犯罪,根本找不到刑事犯罪的证据,
这个时代太浮躁了,人们对热点新闻的新鲜度超不过一周,如果这件事一直没有新的爆点,最后结局就会以明星吸毒这种娱乐向收尾。
但你我清楚,这不是娱乐新闻,他们是活生生地毁了那些姑娘。”
用床单自杀的陆宁,被载重车带走生命的柯倾,躺在冰冷的血水中的韩愿,至今都被困在阴霾中的桑妩。
她们在最美好的年华踏入这个圈子里,年轻的眼睛里带着对梦想的执着,却生生被这些渣滓折磨。
他们用她们的梦想威胁,把她们心中的善良磨成自己手中的匕首,用不堪入耳的语言侮辱她们心中的赤诚,用她们了无生机的神情证明自己“人上人”的身份。
用甲片割腕的俞夏,不惜自己入狱也要保住新闻热度的林欢,她们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芥子,也是这帮“人上人”寻找刺激的游戏中的幸存的受害者。
她们自知这是以卵击石,但还是愿意一搏。
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因为她们仍是有血肉的人。
*
“姓名?”
“林欢。”
“职业?”
“A市人民医院感染科护士,”林欢顿了下,“前正清娱乐音乐部练习生。”
张乐天睨着她,转着手上的水笔:“还没问到这儿自己就招了,”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笑意自桃花眼中漫开,“自己交代吧,为什么要谋害俞夏。”
“还有,”张乐天拿起装着□□药瓶的透明袋,“这个,哪来的?”
林欢扣着食指的拇指停了下,嗤笑了声,抬眸望着张乐天,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她生了一双丹凤眼,大多数时候情绪都掩在眼底,但那一刹那,张乐天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倔强,怀疑和一闪而过的解脱。
“我怕这件事会和之前的很多事一样,被娱乐化,最后不了了之,”林欢瞥了眼装着药瓶的透明袋,“至于那个,我相信贵所检查科应该检查过了,它那里是什么□□,就是一瓶葡萄糖。”
“所以更蹊跷了,”张乐天轻笑了声,“林小姐身为一名白衣天使,前练习生,为什么要把自己招进这儿呢?平常老百姓可没有几个喜欢坐您坐着的这张板凳。”
“平常安稳过日子的老百姓也没有我们这种操蛋的经理啊。”林欢想。
林欢没有心情继续和他贫嘴,她对上张乐天玩味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实名举报,正清娱乐总裁冯三,行政部部长刘清涉毒,□□妇女,幼女以及故意杀人。”
话音刚落,张乐天怔了一下,外面听审的警察也都沉默了。
良久,张乐天脸上重新换上了在病房外的笑脸,幽幽道:“证据,林小姐举报要有证据的。”
林欢凝视着他,懒于掩饰眼底的不屑,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有证据,请问张警官你还有穿这身制服的必要吗?”
林欢靠着靠背,垂眸低声道:“前几年有位不温不火的女演员,她被数十位男性性侵,有导演,男艺人,各种杀千刀的投资人,老总,”林欢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白,“自然也少不了冯三和刘清这两个畜牲。”
“他们一开始是灌酒,后来就开始下药,药混着听话水一起,”林欢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冷冷道,“警官,你知道一个姑娘边看着自己中了药被人强.奸的画面,便被强.奸是什么心情吗?”
张乐天的脸阴沉了下来——畜牲!
“就这样,那帮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