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霎时心定,坐在破损积灰的板车上,如端坐高堂,酸道:“贵妃娘娘可算来了,果然是出息了,把我们劫到这来,还以为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需要亲戚呢。”
钟婉还没说话,秦姝越过她进来了,手一撑坐在靠窗的案台上,红色眼睛扫过一览无余的屋子。
钟家所有人:“……”
程氏立马站起来,别说阴阳怪气了,气都不敢喘。
秦姝被陈年积灰呛到了,咳了几声。钟婉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生病了吧?
钟家家主几时见过这等场面,见钟婉注意力都放秦姝身上,他战战兢兢上前拜会,“草民请陛下安。”
秦姝实在累了,只点头回应。
钟婉挡在秦姝面前,“父亲母亲在宫门前写那一手书,却是为何?”
钟家主垂首道:“你多年不回,我们只想见见你。”
钟婉:“见过了,你们可以走,以后就当不认识。”
钟南跳出来,表示不同意,“大妹,怎么说你也姓钟,怎么能不认家人?”
钟婉冷然,“你先说,谁告诉你们我在京城。”
钟南撒谎不眨眼,“我们自己知道的啊,就前些年,浔阳郡守说有个贡士要挂靠我们家族谱,一看就是你的名字,你划掉的名字还在,你还是我们钟家女儿。”
钟婉:“?”
她愣愣地回头看秦姝,这是真的吗?
秦姝:“……”瞒不住了。
女皇陛下视死如归,沉痛点头。
钟婉一双大眼睛瞪着秦姝,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钟南见此得意道:“陛下也是知道的,大妹,你就认了我们,对大家都好。”
不是计较事情的时候,钟婉回头站住,“你们找我想要什么?”
钟家人眼前一亮,抬头看钟婉时她背后的秦姝自然带入,程氏搓搓双手,秦姝在场怎么好狮子大开口,钟婉真是不懂规矩,她赔着笑脸,“陛下……”
秦姝微笑,笑时她常常不带一点虚假,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我身染寒疾,离不得爱妃。”
钟婉重点又偏了,着急道:“真的病了?怎么不早说?”
秦姝动手扶她站好,“小病,不妨事,我们早些回家,三郎还在家等着开饭,晚了他要饿哭的。”
钟婉握住她的手,哪怕生病,那里面也好似有无数力量供她汲取,“钟家养我几年不假,母亲说吧,想要什么,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
钟南不满意,”什么叫过了今天就没机会了,我们不是来认亲的吗?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钟婉淡定说到:“难道不是吗?又是告京兆又是当街摆摊,不是叫花子是什么?”
“你!”钟家主怒指:“你何时变成这样?”
“我离家二十年,变了也是应该。业已出嫁,我是别人家的人了,于情于理,不该你教训我。”
话说到这份上,程氏顾不得体面,秦姝明摆着是钟婉请来来压他们的,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浔阳的家业没了,总要一个安稳容身的地方,够我们吃穿,你祖母也要一二个丫鬟使唤,你妹妹今年二十三了,得许配人家。”
她偷瞄秦姝,试探道:“你也考上官位了,你哥哥侄子……”
钟婉回绝:“朝廷取士自有章程,想要做官自己去考。”
程氏微恼,“好罢,这条不算,前面的你得答应了。”
钟婉:“妹妹嫁人的事,我不好管。”
程氏怒道:“怎么就不好管?找个好人家很难吗?”
钟婉意味颇深,“是不难,你们才是她父母,我怎好越殂代疱?”
除官位和钟妙,钟婉答应了所以条件,其他咬死不给。
程氏想发火又不敢,“姓方的说你恣意娇纵,果然不假。”
钟婉:?
33、斩草除根
居然是方家从中作梗,钟婉压下不提,和钟家谈好后,秦姝被钟婉打包回宫,连秦姝瞒她的事都没想起来,被子一包,按在了床上。
一个大活人压上来,秦姝差点没当场去世,在被褥中艰难求生,“你要谋杀弑君吗?”
钟婉爬起来,给女皇喘息之机,“你生病了!”
秦姝解释:“我是病了,不是要死了。”
钟婉恍然:“哦。”原来不是要死了啊。
秦姝:“……”这语气不对劲啊,“你以为我要死了?”
钟婉傻笑。
秦姝剧烈咳嗽起来,估计是被气的,甩开试图靠近的钟婉,“你走开!”
钟婉一边移形换位,一边关心地说:“陛下你不要那么幼稚,你需要人照顾,我听说很多不生病的人一生病是很凶险的……”
秦姝接上:“就跟快死了一样。”
钟婉点头:“对。”
秦姝:“……”
钟婉:“……”
秦姝忽然变脸,拎起枕头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