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郎元怿自楼上走下, 三人纷纷抬头望去, 王琦看看她又瞧向陆棠一, 见人只是看了一眼, 复又低下头核账, 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似乎真像她说的那般, 两人素昧平生, 一个住店客人一个客栈账房, 并无任何瓜葛。
这还是洪喜儿第一次见郎元怿, 只见她眉目清冷高鼻深目, 虽是女子但无论五官长相还是周身气度都有股浑然英气很是不俗,一袭白衣面上也不施粉黛,连手中握着的那柄短剑上都系着白色剑穗。
郎元怿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只停留在洪喜儿身上,冲她微微一点头后迈步走出客店。
洪喜儿在她向自己示意时一愣,冲人回了礼, 见人施施然走出店里,她才对着一旁一直低头算账的陆棠一道:“这位姑娘,是不是家中有亲人过世?”
陆棠一打算盘的手一顿,继而不解地望向洪喜儿。她怎么看出来的?
王琦:“我说呢,她怎么穿着一身白。”
陆棠一:“穿着白衣的人多了去了,也未必就是戴孝吧。”
洪喜儿瞄她一眼:“连剑穗都挂着白的可不多见,若非家中重孝是不必如此的。”
陆棠一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遍自己全身,虽不是素白但好在也是一身淡色并无任何鲜艳配饰。她们那个年代不讲究这些,她倒也未多作注意,只是洪喜儿方才那么一说,她便不由多留意一番。
等有机会,是该祭祀一下陶依郡主一家。
“想什么呢?”
陆棠一回神侧目,见着忽然凑近的洪喜儿慌乱地眨眨眼:“没什么。”
洪喜儿余光一直瞄着陆棠一,闻言一挑眉:“身上戴孝需注意的事项也多,昨日你和那姑娘在房中待了许久,她竟都没和你讲自己有什么忌讳的吗?”
“什么忌讳?”还有这样的事?对于老祖宗的祭祀礼仪讲究,她是真不知道那么多,原身对她的影响大多是情感记忆,很少有这方面的事宜。
见她惊讶的样子不像作假,洪喜儿心中也疑惑起来,陆棠一的父母不已经过世了吗,她怎么听到自己说的守孝事宜会这样惊讶?
陆棠一说完也反应过来自己话中漏洞,连忙补救道:“她没和我讲什么忌讳,也没提自己家中的事情。”
“是吗。”
对上洪喜儿的目光,陆棠一呵呵干笑两声,王琦适时走来,看看两人,对洪喜儿道:“掌柜的,我去了。”
“去吧。”
有客人进门,陆棠一提过柜台上的茶壶,再次冲洪喜儿微笑:“掌柜的,我也招呼客人去了。”
洪喜儿盯着她片刻,侧身让开地方,陆棠一深呼吸,吆喝道:“客官里面请!”
站在柜台后的洪喜儿望着前面轻车熟路招呼客人的陆棠一,再看看账本上那日益工整俊秀的字迹,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郎元怿从客栈出来一路向东,准备去往清泉山一探。来之前她就听师父提过,这山实为福泽仙山,内中蕴藏神机,也是因此保得一方太平安乐。
是日晨曦将散,山林中雾气屏开,走进林中呼吸一口,只觉身心通达很是舒畅。
郎元怿提剑上山,穿过山石垒起的山路后,往另一侧幽长小路拐去。
这路偏过主山路,一路蜿蜒,越走树木越是茂密,渐渐灌木丛生,郎元怿用剑拨开这些杂草继续向前,隐隐的她似乎听见了水流声音。抬头看一眼天色,此时太阳高悬正值晌午,她走了这些时候也有些渴,便顺着水声向前,准备喝点山泉休息一会儿。
“梆!”
她正往前走,忽听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子低呼的声音:“呜!”
郎元怿皱皱眉,手按剑柄朝着声音方向走去。
一片绿木丛中,隐隐似乎有一白影,她顿住脚步侧耳静听,一阵“丝丝”声响,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湿腥味道。
拇指轻提,利剑微出,郎元怿屏住呼吸缓步走进,当那蛇再次盘旋直立时,她立时右手一横,拔剑直挥而下。
“嚓!”
手起剑落,那蛇被硬生生劈成了两段,落在草丛中。
郎元怿看一眼那死蛇,黑背黄纹,蛇身细长,头型三角。
这蛇有毒。
这么想着,她才抬头看向对面地上的人,见对方同样一身白衣,只不过妆容精致,脸色却显得有些惨白,此刻正死死盯着面前的蛇。
“姑娘,你没事吧?”
郎元怿问出这句,视线一扫,就见她小腿处似有一块青黑血印。
“你被咬了?”
女子眉头紧锁,抿着唇不发一语。郎元怿见状,上前托起她小腿点下穴位,暂时封住她下肢的血液流通。
剑尖一挑,连着那处伤口的衣料被划开,郎元怿蹲下用手一按。
“嘶!”
女子痛呼出声,颇没好气地瞪向她。
郎元怿并不理会,自顾说道:“错过了将毒血逼出的最佳时机,现在得用嘴将毒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