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很艰难的开口:“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爱过一个人。”
“你和她很像,可你们不是一个人……”
”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放弃了我,我恨了她整整二十年,不能跟自己和解,后来,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很多事情,她从来没有背叛过我,她只是,一直有不得已的原因而已……”
她推着轮椅慢慢往后退,一面微笑一面流泪:“可我还是永远的失去了她,时小姐,你很像她,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不是她,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所以,我不爱你。”她慢慢摇头,“我爱的是那个让我等了整整二十年的人,我回来重来一次来找的也是那个人,而不是你,时小姐……”
二十一岁的时清薏可以什么都不记得,虽然上辈子的时间短的出乎意料,可她从始至终放在心里都只是那一个人。
时清薏对于她的意义,是完整的这一个人,是过去所有的回忆痛苦和甜蜜,是朝夕相处和怨怼憎恨,共同组成的这一个人,缺少任何一点的记忆,她都不是她。
“如果我爱你,就是对她的背叛。”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重生,那么她现在爱的这个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吗?也许从基因个体等等方面都可以说那是同一个人,但其实不是的,至少在她心里不是。
削瘦的手握上医院的门柄,她背对着时清薏,似乎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门柄是冰冷的,傅时锦一点一点施力,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身后终于传来压抑至极的低声:“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傅时锦的手瞬间脱力,眼泪顺着下颌流淌,猛地推着轮椅转过身。
在她身后,是她追逐了整整两辈子二十年的人,她在哪里等着她,看着她,走过了漫长的时间长河。
“那你,现在准备说了吗?”
这是一个不太长的故事,时间线却拉满了两生,仔细回想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些滞涩。
“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都梦,梦里我会看见一些以后会发生的片段,每一次都非常准,梦里梦见你拿了金翅奖,你后来果然就拿了大满贯影后,梦见杨姐给我接CL代言,后来就果然收到合约邀请……”
“一开始当然是高兴的,这种能够提前预知命运的能力,可到了后来我越来越无力反抗。”
“那是一种,被掌控的感觉,我曾经试图阻止这种预知,比如梦见和你约会,我会刻意拒绝,可是没用,你会偷偷来片场,拒绝掉的合约公司已经拍板,违约要付巨额赔偿,我所有的反抗都没有用。”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的额头涌出几滴冷汗。
“后来我都快放弃了挣扎的时候,我梦见你出事了,傅家破产,你孤身一人死在精神病院里……”她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扯住被角,像是陷入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几乎要把纤长的指甲掰断。
“凶手,是我——”
傅时锦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掰开,把她从那场冰冷的噩梦里拉出来,时清薏猝然睁开眼,牢牢反握住她的手。
“是我和另一个男人,我和那个男人联手,害死了你。”
“那个人是我又不是我,我的身体里面好像换了一个主人,她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订婚,结婚,她用我的身体跟另一个男人拥抱,你要她把我的灵魂还回来,她不仅不给,那个男人还设计傅家,还把你……还把你关进了精神病院……”
她几乎要呜咽了,恐惧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睛流露出来,傅时锦尽力脱离了轮椅,支撑着自己爬上病床,让瑟瑟发抖的人更加贴近自己。
“时间越来越接近,那个梦境里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实现了,你为了我净身出户,出了车祸,我救不了你……”
死亡并不是最大的恐惧,最大的恐惧是知道一切的结局,一点一点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我越来越害怕……我怕,我会害死你。”
“我想,或许只要我离开你,只要我们分手,你不那么执着的想要把那个灵魂赶出我的身体,就不会被那个男人设计。”
“所以我答应了傅家伯母的要求,拿五千万离开你,伤害你,跟你恩断义绝,哪怕你恨我也好,至少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她仿佛是压抑着什么,捂住自己的心口。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保险,那个人不是我,我怕我什么时候一觉睡醒灵魂就被驱逐出这个躯体了,会有陌生人用我的身体,害死你……”
“所以——”
她的眼底有阴郁的光影,在一片氤氲中缓缓亮了起来。
“所以你选择去寻死?”傅时锦咬着牙,几乎是咬牙切齿。
时清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睛,却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是又从那种坦然里生出一股空前的绝望。
“是啊,我想,只有我这个身体彻底死亡才能停止这个可能,等这具身体从高空掉下来摔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占据这个身体,也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