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背影都消失在小径的尽头,她方才打开香水的盒子。
香味馥郁,前调是薄荷掺杂着一点甜橙,中后调是葡萄酒馥郁甜蜜的香气,带着一点令人迷醉的熏熏然。
令她无端想起时清薏曾经某个月华如水的夜里揽过她的肩膀,同她说这款香水很适合她。
她无声闭了闭眼,唯有香水瓶子在手里轻轻转动着。
——
佟霜聘的院子是府里单独的,里头种着一丛翠竹,佟谷陇靠在门边上点了一根烟,眉眼间涌出几分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从那丛翠竹背后走出来,正是佟霜聘身边的丫头小鹊。
闻见烟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小姐不喜欢烟味,你还在这儿抽?”
“我愿意在哪儿抽就在哪儿抽,这偌大一个院子 ,以后不都是我的?”
他语气有点恨恨的:“一天到晚的尽给我下脸子,给她点脸面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一个跛子而已,还是给人霸占过的,脸都没了。”
“你声音可小点吧,仔细给小姐听见了。”小鹊虽然作势过来捂住他的嘴却跟投怀送抱似的,一扑过去就给人按在了怀里。
“不小心点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个残花败柳,我还能看得上她就是她八辈子修得的福气了,就是个贱货,哼,还当自己是以前金枝玉叶的格格了,就是个公鸭嗓的跛子。”
佟谷陇骂完了心里舒畅了一点,低头在小鹊脖子上嗅了嗅,又忍不住责备:“你怎么现在就喷上了?这洋玩意儿味儿大,万一给她闻见……”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怎么现在表少爷就怕了?”小鹊推开他一点,“她老早就用这个香水了 ,满屋子都是,我跟着沾上一点又不会被发现。”
两个人抱着温存了一会儿,佟谷陇理了理领口,准备把帽子戴上,顺口问了一句:“我出去这段时间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旁的倒是没有,就是小姐从外头不知道哪里救回来一个人,听说身上还挨了枪子,救了好几天才救回来……”
佟谷陇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什么样的军人?”
“长得可俊秀了,好看的不像个男人,就是身子单薄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小姐救回来的,可醒过来当天就给人喉咙里灌了沸水,听说差点把人烫成哑巴,当时我在外头办事,这件事小姐抓的严密我也没搞清楚,刚刚才从后院看了那人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佟谷陇脸色已经铁青了:“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后院,说是要跟着曾嫂子她们卸菜了。”
时清薏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她那一身的伤要彻底养好肯定是不容易的,但在府里不吃不喝却招人闲话,她摸不清这是不是佟霜聘有意为之,但还是愿意随她的意。
佟府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每三天进一次菜,都是从地里直接送过来的,佟家置办的地就有几十亩,是川南这片地方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
菜足足有两板车,家里男丁不多,除了看家护院的都是女人家的,听说是因为佟老板不喜欢。
一筐子菜也就几十斤,时清薏蹲下背着站起来,用了劲儿似乎伤口裂开来,脸色陡然就白了几分。
曾嫂子怕她站不起来,在后头扶住一点担心的问:“怎么样啊?能站起来不?”
时清薏被压的说不出话来,其实倒不是多重而是走动牵扯伤口疼的不行,来来回回大概走了四五趟好歹把快把两框子菜卸完了,最后一筐子的时候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正踹在筐子上,时清薏被那股冲劲儿一踹整个人就往地上摔下去,膝盖刚好磕在青石台阶上,登时就晕开一片血渍。
菜也全打翻了,时清薏很艰难的转过身来,佟谷陇一看见那张脸就笑了。
几年前哪能想到今天啊,那时候他得对这小少爷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如今这当初富贵不可言的小少爷在后院里下苦力。
“这不能我们时小少爷吗?哟,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嗯?”
佟谷陇一身好布料,拿脚踩住她的手,“听说时大帅在北方吃了败仗,就你这个懦夫一个人逃了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使力发狠一磨,时清薏闷哼一声,牙齿把嘴唇咬的死紧,把脸别过去了:“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那副样子单薄细瘦,整个人白的可怜,头发虽然短也柔顺的贴在白皙的耳朵旁边,干净脆弱的像朵不堪风雨的花,佟谷陇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敢嘴硬?几年前把枪抵我脑袋上的事,您贵人多忘事这就忘了?嗯?”
佟谷陇穿着的是尖头皮鞋,还不是那种好穿的布鞋,一脚下去是真的锥心的疼,甚至能看见破皮有隐隐血丝渗了出来。
“我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时清薏不敢看他,疼出眼泪的一双眼看着院子外头,又一下子愣住了。
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一个人,穿着一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