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上岸之后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放下裤腿穿好了鞋袜,又扯着衣摆替褚曦擦干了脚上的水,帮她穿上鞋袜。褚曦自己也不得闲,刚整理了裙角,又急匆匆去收拾散落的鬓发……没有旁人时,两人如何狼狈都可以,但这番模样却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瞧见的。
所幸传信兵找人也不是径直就能找来,等他匆匆赶到时,两人已经勉强收拾停当了。传信兵没多看,抱拳躬身:“长安来人,还请大将军尽快回营。”
闻斐微诧,回头看了褚曦一眼,应道:“好,你先行一步,我马上回去。”
传信兵得令,并未留下更多的信息,骑上马就走了。
留下褚曦和闻斐对视一眼,闻斐便说道:“我先送你回城,再赶去军营看看。朝廷要西征的话,不会没有动静,舅舅也会提前与我通气的。”
褚曦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但她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个消息破坏了,可等她转过头找到自己的小马驹,看到朝阳的那一刻,沉甸甸的心情也不复存在了——小马浅金色的皮毛上全是泥土草汁,岂止是之前的澡白洗了,压根就是比洗澡之前更脏!
褚曦深吸口气,饶是养气功夫不错,血压也开始升高。她压抑着情绪喊了一声“朝阳”,已经对自己名字有所认知的小马立刻“哒哒”跑了过来。
马驹的步伐轻快极了,跑到近前还试图撒娇,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褚曦(心平气和):养娃日常还能碰到熊孩子,养马这样也是正常的……个鬼啊!
第170章 十七
闻斐将褚曦和脏兮兮的朝阳送到了城门口, 连回将军府换身衣裳也不曾,便穿着半干的衣裳转身拨马就向着军营奔去——她意识到了这一次长安来使的不同寻常,因为寻常的军务不会这般急切, 而正常的来使她也不可能不提前得到消息。
所以哪儿来的长安使者?他又是带着什么目的前来?
闻斐心中有着万般思量, 可之前在褚曦面前却没显露分毫,哪怕她知道褚曦所想恐怕并不会比自己少。可两人谁都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转过头,便纷纷沉凝了脸色。
一路纵马驰骋, 闻斐很快赶到了军营,远远地便瞧见一行车马堵在了营门口。
她有些诧异, 放慢了速度策马上前, 端详一番后心中有了计较——这恐怕就是那所谓长安来使的队伍吧, 不过连营门都入不了, 看来是真有些问题。
念头刚起,便见领头的马车里出来一人,手上握着根八尺竹杖, 以牦牛尾其眊三重。闻斐认得那东西, 那是节杖, 确实是使节之用。可若是长安派人来她这里,其实是用不着这东西的, 除非这使者是来接替她的职位, 或者对方的目的地并非在此,而是远在关外……
闻斐心中当即一动, 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持杖的青年便已冲她招了招手,笑得一脸灿烂:“大将军,多年未见, 可还安好?”
这熟稔的态度令闻斐一怔,定睛再看那人便觉面熟,想了想诧异道:“李凌?!”
没错,来人正是神隐多年的李凌。或者认真说来,李凌并非神隐,他只是错过了动荡和机遇罢了。三年前两人初识,李凌还是个刚走出山村的农家小子,后来机缘巧合与褚家有了纠葛,便留在了褚家读书。这三年便是他积累的时间,为的就是之后的一飞冲天!
可惜有了闻斐这个变数,一切都变了。
褚曦没有嫁给李凌,褚家于他而言是助力,却成不了靠山。三年时间学有所成已足够快,可有闻斐搞事,提前戳爆了皇权与世家之间的雷。而且没有闻斐腾位置,兵权也牢牢掌握在了祁太尉和她手里,年轻一代的将领再不可能超越她。
于是李凌的靠山没有了,机遇没有了,虚位以待的高位也没有了。等到他终于学有所成,而后借着褚家最后一点人情谋了个一官半职之后,便是连褚氏这条线也断了。
当然,去岁朝中倒了不少人,官职空缺了不少,正是年轻人崭露头角的好时候。可李凌再是天资优秀,他也只读了三年书,没有阅历缺人教导,他想要短时间内出头也不可能。于是骨子里的不甘平凡让他选了一条冒险的路,这也是他如今会出现在闻斐面前的原因。
闻斐轻轻眨了下眼,一时间倒没想这么多,李凌更不会知道这其中关节。他笑得一如当年爽朗,跳下马车迎上前来:“是我,我可是专程来此,不知大将军可否容我入营?”
扫了眼节杖,闻斐跟着翻身下马:“是我怠慢,使者随我入营便是。”
李凌闻言,盈着笑意的目光微凝,倒也没说什么,跟着闻斐便往军营中走去。而他身后那百十人的队伍也不曾落下,跟着二人脚步入了军营,只是入营后就被人引去了另一边。
军营里规矩森严,入营就会被看管,这没什么好说的。
闻斐一路领着李凌去了主帐,军中当值的将领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不多时便将宽敞的大帐挤满了。直到众人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