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髓移植手术前有相当多的准备工作要做,不止医院要充分做好计划,病人和家属这边也得全力配合。
温允教授和程医生他们来得愈发勤了,时不时就来一趟,东看西看,这里检查那里检查,然后开很多药让明舒吃,让她做各种治疗。
温允教授早先的时候还会同明舒讲一大堆有关治病的话,眼下却都不讲了,每次都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告诉明舒哪里痛了或者不舒服了一定要立马通知医生。
至于另外的嘱咐,温允教授都转而告知家属了,让家属来做。
宁知还是日常陪着明舒,有空没空就过来。她再也不讲丧气话了,连消极的态度都藏了起来,每天都是表现得非常乐观。
为了鼓励明舒,宁知从网上找了许多有关慢粒骨髓移植的成功案例讲给明舒听,比如哪个网友刚骨髓移植成功,比如谁已经度过了五年的观察期,还有某某人分享自己前些年哪个时候做的移植,而现在都恢复工作了,平时锻炼时还能慢跑两千米。
宁知还加了几个慢粒病友群,闲暇时候不再打游戏,而是成天待群里聊天。
明舒问:“加那么多群干嘛?”
宁知解释:“他们有经验,将来遇到什么事也能用得上,可以随时问问。而且等手术结束了,也能再跟这些人交流交流。”
明舒没加过病友群,不了解这些。
宁知说:“他们有时候还会举办线下的聚会活动,往后咱也可以参加。”
明舒应下:“行吧。”
骨髓移植在即,所有事情都变得有盼头了,不似原先那般过一天算一天。老两口都比较激动,白天黑夜都挂念着这事,有几次明义如晚上还做噩梦了,梦见明舒都进仓几天了,结果骨髓捐献的那个人突然反悔。明义如被吓得够呛,为此恼火得很快就醒了,搞得后半夜再也睡不着。
好在现实并不是这么悲观,双胞胎里的哥哥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答应了要捐献就不会反悔,不会因为明家与自家的特殊关系就趁机搞手段。
做人讲良心,不论怎么讲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临时反悔不是害了人家么。
再有,现任一家也是前夫作妖的受害者,现任老婆和三个子女与明舒、明义如亦无冤无仇,顶多就是不喜欢她们母女二人,真没到恨得牙牙痒的程度,不会因此就使阴招耍狠。
在医院之外,明义如好几次厚脸皮上门拜访前夫的现任老婆和子女,与这些人单独见面,并顺手帮了他们一点小忙。
现任老婆从来不给明义如好脸色看,但也不会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激动,即使偶尔还是会阴阳怪气地损两句,可不再骂人了。
双方都谈妥了,现任老婆一家还是会遵守约定,说到就做到。
明义如与这些人达成的条件很简单,不是金钱买卖,也不是送股票送房子,而是允诺了两个人情条件,答应他们,承诺如果将来这些人遇到事了需要明家出手,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行为,那明义如无论如何都得帮忙。
人情债比纯粹的一锤子买卖更值,代价大多了。
现任老婆把话讲得很明白,这种事拿来买卖也不合规矩,于法于理都不对,她们一家不想要明家施舍的臭钱,所以只能先欠着了。
现任老婆还说了,她愿意退步同意自家儿子捐献骨髓也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人情债,主要还是看不惯前夫那个渣滓玩意儿,恶心他做事太绝。前任老婆是认为明义如可怜,念着明义如六十几了才这么一个女儿,而且明舒年纪不大,二十几就没了还是可惜。
终归到底,都是当妈的,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共情对方。十月怀胎不容易,养大一个孩子更是千难万难,有的感情前夫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女人站在母亲的角度却可以。
人性都矛盾,即使是大恶人也会有稍微伟光正的一面,不是一定就得非黑即白,非爱即恨。
明义如感激现任老婆,现任老婆不领情,冷声道:“你也别跟我套近乎,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收收吧,我们家还没这么恶毒,一天天的生怕谁反悔了似的。”
明义如不辩解,被嘲讽了就听着,该送礼还是得送。
现任老婆对着那堆名贵的补品挑挑拣拣,心底里还是满意,不过嘴上照样损得很,讽刺地说:“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舍得,随便买一点就能抵我们这种市井小民一年的工资,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倒是享福了,多亏沾了你们家的光。”
明义如不生气,平静说:“前几天订的人参和酒还没到,等到了我再送过来。”
现任老婆立时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东西……”
明义如客气说:“应该的。”
“你假不假。”现任老婆毫不留情地说,“也太装样子了。”
这些事不算是太美妙的经历,可明义如这个亲妈还是能忍受,有时候非但不委屈,反而还挺高兴。
随便怎么说了,反正人家愿意捐骨髓不是,只要能成就无所谓了,全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