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鞮红掌间的小鸟冲着鞮红“咕咕啾啾”了几声,张开翅膀在屋子上方盘旋一周,然后跟着那白色西装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雷雨初歇的暮霭之中。
鞮红不知道,井澜在离开这条街,行到转角处的时候,驻足停了很久。
井澜也不知道,街道尽头那个蜗居斗室之中,和落下伤残的猫儿狗儿彼此取暖的女子,曾是众星拱月的豪门千金。
她曾穷极奢华,也曾嫉恶如仇,曾“仗势凌人”,也曾躬行善事。
曾自爆一百多营销号殚精竭虑为一个父亲讨回公道,也曾掷万金救回一匹被剧组弃置在景区差点病死的老马。
现在她无财无名,零落成泥。
却依然忍不住在其他生灵受苦时放任不管,只要她还能做到。
达时,要兼济天下;
微时,也要尽力而为。
无论是高居九天,还是堕入尘泥,她永远都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她所钟爱的香水,从前调到后调,从甜到苦再到烟火熏然,变化万千。
唯一股纯澈冷香,从头至尾一路相随。
正如她赤子之心——
盛衰沉浮,无有更改。
***
后面的日子相对先前来说过得好了些,井澜经常会带一些进口宠物粮来,大猫的后事也是他一手操办,没收鞮红一分钱。宠物方面算是为鞮红节省下一大笔开支。
大猫火化的时候,井澜和鞮红一人抱着两只小猫静静等在外头,那日阳光灿好,鞮红站在那里出神,只有怀中温度才让她感觉到自己尚在人间。
鞮红拒绝将大猫骨灰下葬,而是在自己车库里立了一个高台,高高地供了起来。
自己连父亲的墓园在哪都不知道,便不忍看着猫儿们再留下这样的遗憾。
她想着,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赚够钱买上房子,就专门设一个小房间,来存放这些。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鞮红安顿好猫儿狗儿,洗漱完毕后,抱着渝辞娃娃上了床。
手机莹亮屏幕开启,鞮红打开了那个时常阅览的APP。
那是一个汇集了很多文手写手以及读者的网站,他们在这里编织着属于他们和他们喜爱的CP的,最私密,最瑰丽的梦。
这片美梦般的世界里,也有她和渝辞的一份。
每每读到那些,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幻想着,在另一个维度或者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她和渝辞是两情相悦,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各种各样的方式,走到了一起。
这是她自落魄以来,唯一的精神归宿。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鞮红看清来电人名后浑身一滞,然后迅速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喂?孙婆婆,啊对不起,这个月我自己出了点事情,之后可能都不能给你们打款了,我现在行动也不方便,就不能过来了……”
她对身在名利场中的人总是抱有最高强度的戒备,唯独对弱者极善。
她出身高贵,和她平辈的人极少有如她这般思想做派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母亲。
鞮红的母亲每一至两月都会带上鞮红,自驾去一趟最偏远的山区。捐助学校、修桥补路、供给稀缺物资等等都不在话下,甚至还会和她带来的人一起亲自修补屋舍,监督施工,甚至亲自为那些从出生起就被困在这重山叠嶂里的孩童讲课授业,带他们做游戏,为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将一颗颗梦想的种子植入孩子们的心田。
母亲过世后,鞮红将这种仪式般的善行遵行了下来。
每隔一至两个月,雷打不动的,带着几个保镖去一趟偏远贫穷的地域。学着母亲的样子,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且不仅仅只是让别人去做,新修的学校也有她亲自敲下的一块地板;补好的桥梁也有她背上山的一块石料;孩子们朗朗书声里也有她亲自教授的字词……
这是她对先母的怀念,亦是遵循与生俱来的善意做出的善行。
一做就是十几年。
风雨无阻,未曾停歇。
后来她进了娱乐圈,却从来不参加慈善活动,也无所谓在别人心里留下一个不重视慈善的形象。她做这些事都秘而不宣,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居然默默无闻地做了那么多,她也不在乎别人有没有因她的善举对她大肆赞扬,歌功颂德。
人在世间做的任何事,都是为着自己的心罢了。
可是现在她真的沦落到自身难保的境地,每一两个月的例行公事却是暂时做不得了。
“哎呦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小茉莉出事儿啦!!”孙婆婆的声音在电话里焦急的不行,鞮红连忙安抚。
“婆婆你先别急,小茉莉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鞮红去的村庄并不是只有一个,从前都会找专人搜集这些地域的资料,然后每个月选择亲临一片区域,剩下的则是按时拨款,遇到特殊情况也可以紧急调取资源。
但是小茉莉这个名字说出来,鞮红还是有点印象的。那个小姑娘有着一双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