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桩梅花桩一桩比上一桩高一尺,从二尺到二十尺。无名双脚轻易一点,就能飞到最高处俯瞰整个练武场。南月目前却只能在第一桩、第二桩之间来回移动,很是勉强。
这些天里,司涟每天清晨必定会守着唐池雨练武,一旦唐池雨停下动作,她便拿着汗巾迎上去。无名暗暗观察过几回,唐池雨总是爽朗笑着和司涟说话,全然没有半点羞怯的意思,无名也就彻底放心了。
让无名意外的是,每日午饭晚饭时,南月竟然能和司涟说上几句话。虽然大抵只是几句,但无名感觉得到,南月似乎对司涟颇具好感,每次见面都甜甜笑着喊“司涟姐姐”。
听见南月叫别人“姐姐”,无名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可又不能告诉南月她不喜欢。否则南月要是知道,她因为一个“姐姐”的称呼吃醋,不得觉得她幼稚死了,她这个姐姐还当不当了?
于是每每南月喊司涟姐姐时,无名笑眯眯地不说话,却总是给南月夹一大块肉喂嘴里去,弄得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只能发出些许含糊的声音。十日过去,无名不知吃了多少飞醋,也不知喂了南月多少肉。于是南月不但没有因为练武而瘦下来一些,脸颊上反而泛起浅浅的婴儿肥,显得愈加娇憨可爱。
对身体娇弱的南月来说,练武的确很苦很难。可是一想到无名,想到在荒原中的那四年,仿佛一切都不是那么难了。
更何况,现在无名就陪在她身边。
而夜间,南月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偷偷钻研二师父给的那本“杀”字秘籍。
南月感觉不到书上的杀气,可她不笨,她知道书上讲的是如何杀人。书中小字也如扉页的“杀”字一般清丽娟秀,可所写内容却毛骨悚然。
书中所写简言之便是,如何接近目标,再如何不动声色地杀了他。用小刀、用手指、用发簪、用短针,甚至用一张纸,用一根头发丝……亦或是根本不用主动靠近,仅仅用阴谋诡计引导人言,借他人之手杀之,兵不血刃。
世间万物都可杀人。
南月拿到秘籍的第一夜便将它通读一遍,当晚她冷得全身战栗。她思索许久,最终将讲阴谋轨迹那部分撕下,尽数烧掉。
南月很确定,她一辈子都不会用这等暗中操控人言,引导舆论的阴寒招数。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月学习这本书时,心里便不再有负担。虽然学的是杀人之术,但她很清楚,自己绝不会滥杀无辜。她要杀的……
只会是想杀她,想杀无名的人。
很可能这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而已。
南月本质上是个善良……甚至有些心软愚善的人。小时候在荒原,无名屡次开玩笑要她改掉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指责她的意思,更没有强迫她去改。
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南月的那点心软,差点害了无名的命,她们也因此分开整整十年。
所以如今的南月彻底想明白了。
在无名和她自己的生死面前,绝不能有一丝心软。
南月绝不会用杀人之术去主动杀别人,但如果有人主动想要杀她们,她绝不会害怕,绝不会心软。
南月握紧手中书卷。
今夜,书中讲的是如何用随身物品杀人,比如发簪,比如衣物,比如兜里的银子……
南月看得很认真,她拿着发簪,对着烛火比划。她的动作柔柔的,看起来没有一丝杀伤力,更像是小孩子在把玩手中玩具。
南月对着烛火比划半天,火焰都没有被吹动一丝。若是无名,她一眼看过去,内力就能让烛火熄灭。
南月无害地玩了好半天,突然不经意地伸手,发簪再柔软不过地刺向烛火。
这一刺和刚才数十次比划没有任何区别,连一丝风都带不起,柔柔弱弱,毫无杀气,更没有磅礴内力。
在发簪刺到火边的那一瞬,她的手腕忽然一动,太阴内力顺着经脉涌动。
南月表情纯良无比。
下一瞬,火灭了。
屋中仍然没有一丝风。
南月似是茫然地舔舔唇,又将烛火点燃。
“原来如此……”南月歪头坐着,呈现出思索的表情。她好像隐隐抓住了一些书中所写的内容,趁其不备,杀人无形。
“咚咚咚。”这时,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
无名?还是二师父?
南月喜欢清静,因此她在房间里时,很少会有下人来打扰。
她无声无息地将书本塞到被子里,将簪子随意往头发上一扎,前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南月忽然愣住了。
外边传来一道明朗的男声:“南家大小姐,我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院里,会不会无聊得紧?今日上街,我便特意给你买了些小玩意儿。”
卫鸠!
上一世也是这般,南月受尽家人欺辱,只得一个人缩在小院中,每夜看着月亮无声落泪。
可卫鸠时不时会来拜访她,手中要么拿着糖葫芦,要么拿着各式小玩意儿。卫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