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将至,文婕妤的献艺是琵琶曲。你找个时间到尚乐局走一趟,在她的琵琶上头做些手脚——一要让文婕妤在弹奏时断弦出丑,割伤手指;二要记得把这瓶子中的东西涂在弦上,确保能被她的伤口沾到,可明白了?”
宋贵嫔磕了一个头,迟疑道:“娘娘,这瓶子里的是……”
“你无需多问。”宁妃道,“只要记得这是能让她永远闭嘴的东西,就足够了。”
“……嫔妾明白。自当为娘娘解忧排难,鞍前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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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得一声,当琵琶库的殿门被林漱容一脚踹开时,明昙在后头揉了揉眼睛,简直和殿中正在往琵琶上下毒的宋贵嫔一起傻了眼。
“好家伙!”明昙震惊,“你你你,你怎么一下就把门踢开了?!”
亭亭玉立、身段窈窕的林漱容朝她回眸一笑,端的是一派温情小意,“闲来无事,曾与阿珣学过两手,不值一提。”
“……”
明昙抽抽嘴角,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大门后,这才终于想起里面还有个仍在震惊的宋贵嫔。
她赶忙整了整面色,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抬脚跨进殿内,冷冷道:“贵嫔娘娘,您一个人潜伏在尚乐局,是在做什么呢?”
宋贵嫔猛的一抖,回过神来,慌忙将手里的瓷瓶藏到身后,情绪十分紧张,“你、九公主,你怎么会在此处?!”
“本公主路过此处,偏巧听到这琵琶库里传来异响,心有疑虑,所以进来瞧瞧。”明昙露出一个假笑,“娘娘手里是什么东西?藏什么嘛,本公主难道看不得么?”
“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不必拿来碍公主的眼……”
宋贵嫔随口糊弄了一句,暗暗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嫔妾是奉宁妃娘娘之命,前来尚乐局取琵琶的。若是不慎搅扰了您,还望公主恕罪……”
明昙笑得眯起眼睛,缓缓踱步,走到她旁边那把琵琶前瞥了一眼,“哦?这样说来,您这会儿来取琵琶,可是为了宁妃娘娘的年宴献艺?”
眼前的小姑娘虽然脸上含笑,可一双眼中却似是冻了亘古寒冰般,既冷又硬,很是有几分骇人。
上次在御花园中短暂的碰面尚且不显,可这一次,宋贵嫔却直观地感受到了明昙身上的那种天家威仪。
她本就是作案被抓了个现行,脑子还木着,又被明昙的气势一吓,不自觉顺着对方的话道:“是,正是为了宁妃娘娘年宴上的琵琶曲而来……”
话音未落,宋贵嫔心下一跳,慌忙住嘴,可此时却已来不及了。
“宁妃娘娘的琵琶曲?”
果然,听面前的女人说出这几个字后,明昙的笑容便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冰冷地睨着对方,双手抄起,在宋贵嫔不自觉的一个颤抖之后,当即厉声喝道:“天承年宴之上,从来不曾有过妃位以上妃嫔还需献艺的规矩!宋贵嫔,你好大的胆子,不仅私自前来尚乐局鬼鬼祟祟,还竟敢妄图欺瞒本公主?”
宋贵嫔被吓了一跳,慌忙道:“嫔妾不敢,嫔妾没有……”
“不敢?”明昙将视线移向旁边的琵琶,眼神顿了顿,抬手从发间拔下一支银钗。
她上前半步,握着钗头,用钗柄挑起一根琵琶弦,狠狠一抬——
“啪”得一声,琵琶弦突兀地从中断裂开来,还好明昙闪避及时,不然非得被狠狠抽上一下不可。
她转过身来,望向宋贵嫔闪躲的眼神,抖了抖银钗,淡淡道:“尚宫局送到坤宁宫的单子上列得清清楚楚:今年年宴上,献艺为琵琶者仅有一人,便是文婕妤娘娘。本公主说的可对?”
见宋贵嫔不答,明昙也不在意,而是扬手将钗子扔到了对方的脚边,冷声道:“还请贵嫔娘娘给本公主解释一下——你手中的那个瓶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伤天害理的东西?”
宋贵嫔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登时眼前一黑。
——只见她脚边的银钗尖头泛起一片乌青,俨然是试毒之兆!
“若娘娘还不承认,”明昙淡淡道,“本公主便要差人禀告父皇,让御前侍卫来捉拿于你了。”
听到“御前侍卫”四字,宋贵嫔腿一软,登时跪坐在地,手里的瓶子也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她崩溃似的摇着头,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连声祈求道:“嫔妾知错了,公主、请公主开恩!——看在六皇子的份儿上,求公主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将此事禀告给陛下啊!”
“娘娘漠视宫规律法,胆大包天至此,竟还敢求本公主?”明昙冷笑,“你若依旧不肯老实交代……莫说是你,就连我那六皇兄,本公主也要禀给父皇,请他一同处置了了事!”
六皇子明晔是宋贵嫔的死穴。
果然,一听明昙威胁要将明晔也牵连进来,宋贵嫔立刻转坐为跪,“砰砰砰”地朝她磕了好几个响头,绝望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与六皇子毫无关联!求公主不要将晔儿牵扯进来!”
在宋贵嫔眼里,明昙是皇帝最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