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宁妃掉以轻心,明昙便不会有机会能找到秋柏这个突破口了。
宋贵嫔呼吸一滞,似是陡然明白过来,立刻俯首道:“嫔妾……嫔妾宫中存有与宁妃往来的一些书信!愿将计就计,在年宴之上说出实情,拉祝氏下水,只求公主能让我儿明晔不受沈氏所害!”
牺牲她一个,扳倒宁妃这座大山,无疑是最简单也最迅速的法子。
不愧是能被宁妃利用多年的人,脑筋倒还算是灵活。
明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虽然这样足以披露宁妃的所作所为,但你身为帮凶,也定当不会逃得掉宫规惩处,娘娘可做好了准备?”
“嫔妾身负冤魂孽债,落得什么下场都是报应,”宋贵嫔悲凉道,“只要晔儿能有个好归宿,嫔妾便知足了。”
“……”
明昙叹了口气,轻轻颔首,淡淡地说:“好。我向娘娘保证——只要你在年宴上如约揭发宁妃的恶行,本公主定会说服母后,护持于六皇子,定不会让他被歹人所害!”
此时,听到她的话,宋贵嫔终于卸了力气,瘫软在地,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多谢九公主,多谢九公主开恩……”
——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恨又可怜。
明昙望着宋贵嫔,在心中想着:她的确害了旁人不假,可自己却何尝不是被逼无奈呢?
这后宫中的女人,就像是满园争奇斗艳的花朵;表面上开得姹紫嫣红、美轮美奂,但若是剖开土壤一看,每一株的根下却都埋藏着森森白骨。
哪有真正的干净呢?
……
“你方才话少得出奇。”
并肩在回坤宁宫的路上,明昙转过脸来,朝林漱容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殿下将此事处理得很好。”林漱容轻声道,“拿下宋贵嫔,将计就计,在年宴上揭露宁妃的真面目……手段与时机都恰到好处,没什么可让我多作置喙的。”
“唔,你还是置喙一下呗,”明昙伸出手,一把搀住她的胳膊,弯起眼睛,“林大小姐不点评点评,我反倒提心吊胆的紧。”
本不欲打击刚刚全凭自己办成大事的小公主,但她既然主动这样说了,林漱容犹豫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便也直白地开了口。
“即使宋贵嫔娘娘手握证据,愿意站出来告发,但也实在人微言轻;莫要忘了,祝尚书手握重权,只消在前朝做些什么动作、威胁一番,便足以让陛下投鼠忌器……”
“噢,这个呀。”
明昙嘻嘻一笑,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歪了歪脑袋,向林漱容招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后者挑起眉,矮了矮腰,明昙顺势一把搂上林漱容的肩头,压低声音,凑到人耳边懒洋洋地说道:“父皇前些日子安排我三哥入职了户部,你猜猜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知晓此事。”林漱容略略拧眉,“可三殿下到任时日不长……”
“你也太小看我三哥啦,他最近都很忙的!”明昙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而且,父皇看祝之慎那个臭老头不顺眼好久了……上次沅州大旱,他不知收敛,被父皇捏了好些把柄在手上,早就等着要收拾他了!”
林漱容有些怔然地偏头望向她,迟疑问:“殿下告诉我这种政事,会不会有些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刚才对着宋贵嫔装了那么久的逼,明昙有点疲惫,这会儿干脆趴在了她身上,慢吞吞道,“丞相大人为天承鞠躬尽瘁,你也为本公主劳心劳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早就是一伙儿的啦——”
什么一家人呀。
林漱容“扑哧”一乐,在心里暗暗笑了一声童言无忌。
她伸手扶了把对方,让明昙靠得更舒服些,柔和道:“既然殿下也知道我是为了您劳心劳肺……那还请您老实交代,昨日的朝政模拟册可做完了?”
肩头的小公主身体顿时一僵。
“秦先生上次批阅您的大考卷子后甚是满意,还叮嘱我,要好生给您出几篇试时务策——”
“恩将仇报!”
明昙赶紧从她身上蹦起来,一口打断林漱容的恶魔低语,愤怒道:“拆伙!拆伙!我总有一天要解雇你这个黑了心的魔鬼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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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落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后,腊月便也到了尾声。
二皇子明晖前些日子从乾州办差归来,听说成果斐然,引得皇帝大悦,当场便拍板让他入职了吏部。
吏部着实是个好去处,这一安排让前朝和后宫的风向都发生了些微妙的转变——反正据明昙观察,近日明曜在上书房的腰杆都挺直了许多,面上也常常带笑,想来是因为亲生兄长回来过年、又颇受父皇重用的缘故吧。
年末事务总是堆积,皇帝又素来勤政,即使年节也不曾提前封玺,带着满朝文武一直上班上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方才腾出空来,到坤宁宫里小坐了会儿。
结果,还不等与皇后明景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