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大抵说得不错。”
大抵?明昙一怔,刚想细问,便听明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又徐徐解释道:“八年已过,今非昔比。这现在的羌弥国,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啊。”
“唔,三哥讲讲,怎么个不同法?”
“三年之前,草原上爆发了一场内乱,格尔库罕大单于成为羌弥国的新任君主。此人极擅统御之道,在位勤政,不出一年便将国内治理得井井有条,开始在羌弥练兵秣马。”
明景道:“这位单于是个有勇有谋的能人。即使现如今国富民强,却依然对我天承俯首称臣,年年按时上贡。昙儿明白这是为何吗?”
讲故事环节突然跳到了问答环节。
明昙思索了会儿,犹疑道:“是因为想要麻痹我们,然后再伺机来犯?”
“严格说来,这只是原因之一。”
明景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致,淡淡地说:“羌弥并非是个毫无破绽的国度……它位于草原正中偏南,东接兵多将广的天承,西边还有无数个部落在蠢蠢欲动;他们对羌弥肥沃的土地和成群的牛羊十分觊觎,每天都在盘算,如何才能将草原上最好的地区取而代之。”
“而身处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对于羌弥而言,最好的应对方式其实不是侵略……而是联盟。”
“联盟?”明昙怔了怔,“与我们吗?”
“对。”明景道,“格尔库罕大单于有野心,却也不自大,他明白羌弥吃不下天承这样广袤的土地,却也时时刻刻想让自己成为草原上唯一的霸主。所以,为了达成后一个目的,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不到万不得已时,是绝不会轻易与天承翻脸的。”
明昙听得若有所思。
“那三哥,”她沉吟了一会儿,敏锐地问道,“什么能算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呢?”
闻言,明景唇角不禁弯起一抹温柔而自豪的笑容,满意地望向明昙。
“‘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了些许,“就是无法与天承维持目前这种友好关系的时候了。”
听到对方似乎意有所指的语气,明昙顿时觉得有些不安。
但还不及她询问,明景却又恢复了正常,伸手拍拍妹妹的脑袋,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之所以忽然与你谈起羌弥,是因为等到开春之后,他们便会派一位使者来访京城了。”
明景笑道:“听说这一次来的,是格尔库罕大单于目前唯一的儿子,阿图萨王子。父皇十分重视此事,今日早朝还特地命我和二皇兄暂领鸿胪寺少卿一职,专门负责接待这位王子殿下。”
哦。明昙了然,三哥这是要去当外交官啦。
不过,除了明景之外,还有一人也被父皇安排负责此事……
“我不在乎什么王子不王子的,”她咬了咬下唇,有些担心地说,“只是这一回,三哥要和二皇兄一起共事,会不会——”
二皇子明晖,正是那位佛口蛇心的婉贵妃的亲生大儿子。
“昙儿无需担忧,”明景笑了笑,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这可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的差事,不会如何的,且放心罢。”
“……嗯。”
明昙乖巧地应了一声,垂下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宁妃倒了之后,她便将婉贵妃的真面目说给了皇后和明景。二人本还有几分不信,但当明昙说出自己怀疑三哥的腿疾、大哥的薨逝都可能和那个女人有关后,便也都提高了十分的警惕。
无他,只是因为宁妃那里所有与毒物相关的东西,都要或多或少地经过婉贵妃的手……这点就足够让明昙戒备不懈了。
她抬头看了看兄长温润如玉的脸庞,又想到二皇子每次见到她时都笑眯眯的亲切模样,不禁在心中叹息。
那个明晖一看就不好对付,笑里藏刀的,真怕她哥哥被人给欺负了哟……
选择性忘记明景是如何在户部搅风搅雨、亲手将祝之慎推下官位的明昙托着腮帮子,忧愁地想。
希望这次羌弥来访,能够顺顺利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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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断雪,谷雨断霜,等到京城中最后一抹寒意也被春风吹散后,羌弥的使臣团终于进了京城。
他们一来,明景这个鸿胪寺少卿便即刻上任,整天埋头于各式各样的繁文缛节中,提心吊胆不敢出错,忙得简直是烧火翻锅。
明昙极为同情,看他这幅脚打后脑勺的模样,只觉得手里的朝政模拟册都顺眼了不少。
……虽然每日需做的页数,几乎是在成倍增加呜呜呜。
春日已至,御花园的凉亭又成了明昙最喜欢的学习地点。林漱容倒也惯着她,每次都会带一点林夫人特意给明昙做的糕点,让她在做题之余赏景吃茶。
这会儿清明刚过不久,食盒里装着的还是又圆又胖的青团。清爽的艾草香和莲蓉的甜味在口中化开,明昙把两颊撑得满满的,活像只松鼠成精一般,朝林漱容口齿不清道:“你能不能少出点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