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不远处,一名满面正气的老者却突然出列半步,赶在明昙开口之前,中气十足地对皇帝道:“如此天资聪颖者,正应在朝中大展拳脚才是!”他顿了顿,眼角余光划过怔愣的九公主,朗声而笑,“还请陛下考虑,允九公主每日都能如今天这般上朝旁听,直抒己见——老臣愿为公主请赏!”
明昙蓦地睁大双眸,转头看去:只见在那老者身后,一大排臣子相视一眼,也都随之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愿为九公主请赏!”
“……钟爱卿,快快起身罢。”
皇帝看着这一幕,显然也极为惊讶。
新任户部尚书钟禾,可是朝中出了名的肱股之臣,忠良贤德,竟会忽然对龙鳞另眼相看……
他略略思索,朝明昙看去,只见后者居然比自己还惊讶,登时便对眼下的情况了然于心。
钟禾素有识人之能。只怕是龙鳞此番一言,着实让他刮目相看,所以才会当朝为其请这样的一个赏吧。
皇帝思忖一番,故意没有立即首肯,而是顿了顿,轻咳两声。
果然,刚才那些说得起劲的大臣们终于反应过来,赶忙跪地高呼,拼命劝阻道:“九公主乃是女子之身,后宫不得干政也是祖制!请陛下三思,也请钟大人三思呐!”
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般,不多时,殿中便乌泱泱跪了一大堆人,都在抻着脖子大喊“三思”。
惊起蛙声一片。
明昙:“……”
明昙本人也很茫然。事情为啥会发展成这样?
而那厢,钟禾看了看周围的动静,则是抬手一捋胡须,沉稳地道:“诸位所言甚是,但‘后宫不得干政’之说,却并不适用于皇嗣……唉,若是因这种无稽的理由,便放过九公主这位大才之人,也实在叫老臣痛心疾首……”
“既然这样,”他思量片刻,恍若醍醐灌顶般抚了抚掌,满含深意地微微一笑,“便请九公主每逢初一十五,便到太极殿旁听早朝——如此应当就能两全其美了吧?”
谁跟你两全其美!
官员们瞪大双眼,正要反驳,却听龙椅上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嗯”,赶在众人反驳之前道:“那就按钟爱卿所说来办吧。”
皇帝转过眼,挑了挑眉,“龙鳞觉得如何?”
“……”
在她身后,明景无声叹了口气,拿笏板轻轻戳了一下妹妹的脊背。
明昙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即跪地叩首道:“儿臣明白,谢父皇隆恩!”
眼看三人一唱一和,居然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不少官员们都顿时急了,赶忙又提高嗓门,“陛下不可!女子上朝闻所未闻,陛下怎能如此轻率——”
“爱卿真会说笑,何来闻所未闻?”
皇帝轻笑一声,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缓缓敲了两下,声音不怒自威。
“昔年那位德贞皇帝,可是连龙椅都曾坐过许多年……如今,不过是让九公主旁听个把早朝罢了,又有何不可呢?”
“……”说话的官员冷汗涔涔,赶忙俯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殿内顿时陷入寂然。
然而,就在这十分古怪紧绷的气氛中,人群中却忽然又走出了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
他仿佛是分毫感觉不到周围弥漫的压迫力一般,含笑施礼,打圆场道:“二殿下与九殿下方才一番话语,尽皆有理有据,实在叫臣听得酣畅淋漓!”
见到此人,皇帝眯了眯眼,脸色竟比方才稍霁些许,“温爱卿不必多礼。”
“谢陛下。”
年轻人顺势抬头,道:“不过,既是两者都言之有理,那只赏九公主一人可不够——二皇子方才字字珠玑,可皆是为陛下、为京城而考量!因此,臣斗胆,也想效仿钟大人一番,为二殿下请一请赏——不知您可否应允?”
“……”
半晌静默后,皇帝将眸中神色尽数敛下,终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爱卿所言甚是,自然该赏。”他转向一旁,嘱咐道,“盛安,等会儿下朝后,便立即派人去将朕库中的那副马具送到崇乐宫,可记下了?”
“是,奴才记得了。”盛安笑道,“那可是陛下最喜欢的一套马具哟!恭喜二殿下!”
堂下众臣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也一并齐声道:“恭喜二皇子殿下!”
一片道贺声中,明晖的眼里却飞快划过一丝冷意。
可他面上神情仍旧滴水不漏,伸手一拱,朗声道:“多谢父皇恩赏!”
哼。一群废物。
不过好在只是初一十五罢了……谅她明昙再如何蹦跶,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思及此处,他总算勾起一个笑来,风度翩翩地转过身,还率先朝明昙道:“也要恭喜九皇妹!日后便要一齐共事了,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可要记得随时来问皇兄啊!”
见明晖表了态,跪地的官员们对视一眼,也纷纷起身,冲九公主尴尬地“恭喜、恭喜”了起来。
明昙瞥了瞥他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