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牧草?人闻不出那股奇香?
明昙听得一怔, 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所系的荷包。
“想必陛下也知道,锡州的马市在天承很有名气, 这事自然瞒不太久……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又过了几年, 整个天承的养马人便都听说了这种奇草的威名。”
瑛妃一边说,一边轻轻蹙眉,又看了那黑马两眼,摇头道:“不过, 此事距今日久,锡州也对野外的马儿躁进行过多次清理,它们理应早已绝迹了才对。”
“绝迹?”
皇帝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不置可否地轻轻挑眉,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得知这种奇草的解法?”
“嫔妾年少之时,曾听家父提过几句,今日也是头一次用这个法子,”瑛妃沉静道,“既知马儿躁是凭气味使马发狂,那不如以毒攻毒,用其他气味浓烈的植株置于癫马鼻前,驱走使之发狂的异味,即可让它重新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皇帝颔首道,“难怪你会选银丹草与艾叶……”
没想到,能让御马苑都束手无策的疯症,竟被一个后宫嫔妃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关键所在。围观众人都不禁面面相觑,琢磨着皇帝的反应,先前对瑛妃出身的那点轻视也慢慢收了起来,不敢再随意放肆。
父亲是个养马的又如何?只要能得皇上的青眼,哪怕仅是个叫花子,也有机会飞黄腾达——谁知道明日一觉醒来,那马厂的许协领会不会平步青云,摇身变成朝中的一品大员了呢?
“……”
而站在皇帝身侧的明昙却暂时没想这些,而是眼神探究地盯着瑛妃,眸光微凝,不懂对方为何会选择提供如此重要的线索来帮助自己。
自从明昭出嫁前,她跑到瑛妃的住处大闹一次后,便一直同这位娘娘的关系冷淡,即使偶遇也仅限于礼节问候……
可以说,对方是完全没理由出面解惑,掺和进这场复杂而水深的事件当中的。
但她现在又为何……?
明昙半晌不得其解,正待放弃思考,先把荷包中的那几根杂草拿出来问问瑛妃。
忽然,在她行动之前,人群中竟又有一名少年越众而出,向皇帝和明昙一拱手,便道:“参见陛下,参见九公主——臣方才听了瑛妃娘娘所言,也恰好想起一事,正有关于这次负责马匹看管的御马苑,须得立即向您二位禀报!”
明昙见竟是他,不由一怔,“世子殿下?”
此人正是裕王世子明斐。
见明昙显然是与他认识,皇帝也多看了这个侄儿两眼,又瞥向远处一副看戏之态的裕王,不由得挑高眉梢,冲明斐点头道:“阿斐,你且但说无妨。”
“是,陛下。”明斐沉声道,“今日早些时候,九殿下与二殿下曾在靶场比试了一番。臣有幸在旁观看全程,被九殿下精绝的箭术所折服,故而冒昧相邀,同殿下、林大小姐、林小公子和桓公子一起到林中围猎……原本一切正常,但却在我与桓公子率先回程时,偶然遇到了一名自称为御马苑管事的太监。”
“这位管事太监姓陈,当时正行迹鬼祟地躲在一棵大树身后。臣唯恐会是刺客之流,于是便出手将其拿下——结果,这位陈管事却声称自己是奉婉贵妃娘娘之命,要去给二殿下送一条新的马鞭,不想却在途中与随行之人走散,因此才只得独自寻找,并非有意擅闯林场。”
“臣当时虽有疑虑,却也不便阻了他办差,故而没有深究……”明斐垂下眼去,似乎很是懊丧自己当时的决定,诚恳道,“但方才听瑛妃娘娘之言,全天承的养马人应当都知晓这种‘马儿躁’的奇效,而那陈公公也恰好是御马苑的管事,实在让臣不得不有些多心……”
皇帝眉头一皱,“阿斐不曾记错?当真是婉贵妃遣他去给二皇子送马鞭?”
“千真万确。”明斐坚定地点了点头,“刑部侍郎大人家的桓公子当时也在场,陛下若不信,大可将他召来一并询问!”
“……罢了,你既如此肯定,那自然不会错。”
皇帝面色微沉,与表情略显惊讶的明昙对了个眼神,方才转过头去,冲盛安吩咐道:“你去把婉贵妃和二皇子叫来,再派个人把那御马苑的陈太监拿下,带到此处来问话罢。”
“是,奴才遵旨。”
……
营帐当中。
婉贵妃身着一袭华贵宫装,跪坐在软垫上,正从盒中拾起一枚白子,柔柔笑道:“父亲这般分心,难道是看不上女儿的棋技么?”
在她对面,诚国公紧蹙眉头,心中烦躁不安,一把便将面前的棋盒挥到了桌角,拂袖起身道:“九公主招了一大帮人去看她的热闹,还拉来了陛下撑腰,你难道不知此事?”
“……”
他语气犀利,怒气冲冲,婉贵妃被斥得略感不悦,但到底顾及着这是自己的亲爹,没有直接反驳,只是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盒中,边拾边道:“女儿自然知晓。”
“那还能有什么心思下棋!”
诚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