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陈嘉仪站在门口,胖乎乎的大橘猫跟一张肉饼一样躺在地板上喵喵叫。
“阿蜚,我煮了粥,你是喝豆浆还是牛奶?”
“……”
“阿蜚,豆浆加糖吗?”
“……”
“阿蜚,你理理我。”
文蜚打开厕所门的时候,原本靠在门上陈嘉仪一下子重心不稳,就在她栽进文蜚怀里时,文蜚抓住了她的肩膀,稳稳地扶住了她。
文蜚喝粥的时候,陈嘉仪缠着文蜚说话,她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文蜚不搭理她,她就跑到文蜚房间里帮她整理床铺,一个人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的搞卫生。
文蜚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一股无名火突然蹭蹭蹭的蹿上心头,她刚想开口,陈嘉仪就急着说:“阿蜚,你一直想养只猫,我今天给你带了只猫过来,它叫橘子,它很乖……”
“陈嘉仪,”文蜚很少喊她的全名,她的眼睛宛若寒冬刚下过雪的天空,清澈又寒冷,“我们不能这样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既然不喜欢,或者说,如果注定没有结局的话,就不要再纠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可以给我一点评价吗,单机好孤单
第5章 秋天的雨
萧萧死在了五年前的夏秋之交。
每逢换季,文蜚的手指就会开始蜕皮,一点一点的白色的皮屑从手指上浮起,怎么撕也撕不干净,撕到最后往往总会撕出血来,所以她讨厌换季。
夏天的尾巴,秋天的额头,在南方依旧是酷热难当,但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暑天的热气早早的爆发了,春天没了往年的温和,四季都颠倒了,秋天更显萧瑟。
文蜚窝在沙发上,对着昏暗的光线,眼睛死死的盯着大拇指上翘起来的皮,厨房里咕噜噜的冒起一阵热气,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既潮湿又昏暗。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了进来,她起身,走进厨房,低着头看砂锅咕噜咕噜的冒气,水蒸气氤氲的打湿了她的眼睫,揭开盖子看见浓稠的白粥在砂锅里上下起伏,火光烤得她裸露在外得皮肤开始发烫,她才把火关了,拿出柜子里得保温桶,把粥倒进去。
在这个小城市中,墓园仿佛一片割裂的独立天地,春夏秋冬、寒来暑往都与这块小天地毫无关系,这里仿佛没有四季更迭,不论何时来,都是一片萧瑟的。萧萧的墓碑在墓园的最角落里,因为疏于管理,地砖的缝隙里钻出一株株野草,墓碑上的照片是萧萧读大学的时候拍的一寸照,文蜚还记得去拍照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萧萧让她站在屋檐下躲雨,自己却冒着大雨跑到一家便利店买来一把雨伞,撑伞的时候萧萧把伞斜着,一把伞几乎都给文蜚遮雨了,雨水流进了他的衣领里,他把文蜚送回寝室,文蜚去阳台上收衣服,却看见寝室楼下站着一个大高儿,他傻乎乎的冲文蜚挥手,雨气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可文蜚却清楚的记得那天萧萧隔着雨幕的傻笑。
隔了几个小时,保温桶里的滚烫的粥已经变温了,文蜚坐在萧萧墓碑前面,一勺一勺的吞咽白粥。
萧萧生病的那几年,是文蜚人生中最贫困的一段时间,她现在甚至不敢回想那时候的一切。萧萧毫无生气的躺在医院里,刚毕业的她找不到工作,只能没日没夜的画画,晚上拿着画去夜市卖,一张画十块钱,买的人却不多,很多时候一个晚上都卖不出去一张画。她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萧萧瘦得形销骨立了,他握着文蜚得手腕,轻声说:
“蜚蜚,我不想治了,我们回家吧。“
也不知命运在和她开什么玩笑,总是在她最快乐得时刻给她致命一击,那段时间她晚上躺在出租屋得硬板床上就开始落泪,有时是想起萧萧健康时候得样子,有时是想萧萧追在她身后得傻样,更多的时候是想明天,那时候她对明天总是恐惧的,害怕明天没有钱,害怕明天萧萧的病会更严重……
她至今还记得她蹲在萧萧的病床边,病重的人颤抖着把掌心贴在她的脸上,她握住那双枯瘦的手,把脸埋进他的手心,泪水从他的指缝流出,打湿了白色的床单。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萧萧依旧向以前一样豁达,他笑着说:
“蜚蜚,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教学楼下那棵香樟树吗?你的位置就在窗边,上课的时候你总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然后就睡着了,我是体育生,你上文化课的时候我就在操场上训练,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经常跑到那棵香樟树下看你,有时候还会跑到三楼的连廊上看你,下课的时候你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我就站在你们教室的窗户边上看你,你很少去食堂吃饭,我总是想去食堂偶遇你,可是一个学期我就在食堂看见过你三次,每次想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就被陈嘉仪拉走了,我只能隔着人山人海的吃饭大军远远的看你一眼。
“我总是在你后面看你,蜚蜚,你要相信,我是永远爱你的,就算我不在了,也永远有人爱你,”萧萧吃力的握住文蜚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他灰暗的眼睛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绽放出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