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杀头的啊,杀头,的……”
“好了。”
老爷没有敲桌子呵斥,在我眼中却比往常更加可怖。对,他非常可怖,他没有为姜辞和追燕上过一分的心,却掌握着他们的项上人头!
眼前这人是谁?我不认得……大抵是认识的,这人是姜府老爷,是姜忆琼姜喻山,老四老五老六,还有老七的父亲,是母亲还有陈夫人他们的丈夫。他是,我爹,我母亲的丈夫,四姨娘的丈夫。
他是姜安,莹秀,还有阿久,道疤脸他们的主子。
多少……多少啊,居然要为这造反的决定,自此只剩两条路非生即死。
为此畏缩,却也,没办法……没办法将这副身躯摘出去,还有那两个小孩,那个还没取名字的小孩……
“我……父亲!”
我唤声也咬牙切齿起来,不如喻山尖锐,比起惧怕之外更加丰富的沉重。
被呼唤的那个人极力掩饰自己的神情,仿佛这样就不会害怕去死一样。
“你,你别这样。”反观姜喻山,只听到杀头二字像是不会联想到自己的死状,我知道那源于他的无知。
接着便搬起马扎往外走,不顾身后人到底又在说些什么,重重地摔开房门。
“闭嘴,我倒是也想活!”
我只崩溃地冲那过于微小的书房里喊上最后一句,冲昏的头脑自说自话恢复清醒,胸口却更加难受了。
脑子里只有那句话,横冲直撞在府中胡乱地走,怎么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
“我……”
呼吸也在身体里胡乱游走,扰乱血液的奔腾,涌上双目又紧闭门窗不肯打开。
以前的谈话都是暗示,暗示危险离自己到底有多近。如今却告诉我,离你最近的不是危险,你无法躲避——它就站在你头顶,阴云密布,不见烈阳。
一直走到脚底生痛,我如同从麻木中初醒般觉出刺骨。
恍惚眼前有个影子,为我的吃痛转身靠近。
“叙儿?”
声音是我无比熟悉的,从出生便环绕在耳背。
她踏着轻乱的步子过来,牵起我的手,放缓声问:“叙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我本想应付过去,未开口却还是被那句话缠着不放,只低低唤了声,“……母亲。”
“母亲在呢。”阮辰姬摸着我头,神态慈祥
“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妇人家,叫人看去了多不好。”
话音未落我猛然清醒过来,警惕地打量眼前的人,幸好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我这才放下心,轻轻挥开她的手。
“叙儿有些疲惫,一时间糊涂走错了路,该是要回房的。”
如同离开书房时一样,我没有管身后的人欲言又止,一边逃离一边全部搪塞过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窗户门一概紧闭。沾上床的那一刻,倦意席卷而上,我抱着被褥不堪重负地躺下,阖上双眼,终究一滴眼泪也没挤出来。
“没出息……”
第8章 第 8 章
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到了近半月,酷暑带来的不耐烦感也愈加明显。我就整日待在封闭的房间里闭门不出,直到有人“拜访”。
“兄长?”
屋外的叩门声很熟练,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听不见,也不会显得过于烦躁失礼。
只是这样,拜访之人的身份一目了然。
“请……”许久未开口,竟如同老爷那般的沙哑。我闭目深呼吸几个来回,迅速灌下几口清水,“咳,请进。”
姜问如轻轻推开门走进,抬眼的一瞬是巨大的不可思议。
“兄长这是?”他意识到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本想出去拿东西,踱步几巡还是停留在这儿,抽出椅子自然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