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我特地留意,只是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姜辞他三哥,听街坊相邻说是个没骨气的,今日一见,确实狗腿。”
“啊,我不是因为姜辞才留意的,”她蒲扇往自己头上一拍,像是在惩罚自己什么一般,又嗑了几口瓜子。
“就是说的事儿,怎么听都有点低气压,但他们偏偏语气轻飘飘的。”
“啧,还是得说,真娘的狗腿。”
温柳知道对方平常不怎么说粗鄙的脏话,但她的表情是极其犯恶心,好像扭过头就能吐出来似的。
“傻了吧唧的,虽然姜辞也傻,但远不会让人看着这么反感,”她惋惜地继续,“唉,姜家那个大少爷我在阁楼上看过一眼,挺正儿八经的,同在屋檐下怎么会这么大差别。”
温柳正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发呆,冷不丁被问一句。
“哎?柳儿,我怎么听说你和人大少爷挺熟的。”
手肘怼了怼细胳膊,温柳见对方笑得好奇,也有些情绪地浮上笑意,却没有答复。
我认识的,是姜府的大小姐。
想到这儿,不知来由的骄傲感涌上心头。
第11章 第 11 章
养伤总是既难受又不便的,卧床许久不见好算得上常态。三十个板子比往日都要凶得狠,少了追燕的唠叨和调侃,难免觉得缺了点什么重要的环节。
老爷用了些手段——养耳目嘛,官场的人大多是会做如此。听到了追燕乘车去了寺庙还是不太放在眼里,嗤笑着骂道坏事的秃驴,不信逼不了他们交人。
这是,有丫鬟在衣柜缝里找到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几行字,大意是“如果找人把我像朝廷要犯一样押回去,追燕立刻剃度出家!”
哪里会有达官贵人想娶个脑门上光溜溜的儿媳妇?
“偷偷绑回来,未尝不可。”
家丁低着头,不敢抬眼。
“老爷,远山寺出了名的戒备森严,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恐怕……确实不可。”
那股压抑在胸腔的怒意让姜友维想生吞活剥个人,至于是谁——
那可多了去了。
他头痛地揉着额前两侧,摆手让人滚出去,也在对方的心中留下了“只知慈眉善目,不识怒目金刚”形象。
值得高兴的是,我并未像想象中的那般钉死在床上,稍微能动弹的时候,便开始享受所谓“死前的欲求”。问姜辞哪块儿的曲子好听,无论花街还是戏园子,咿咿呀呀的是个男子无妨——我此前是绝对不喜如此,现在当是拍手叫好。
说悲观不为过,事到如今也不去惧怕了,当活便活,活不了只求一痛快,愈发像那些说着“秋风走马,醉卧沙场”的“壮士”了。真敢给自己这个鸡头硬生生安上凤凰尾巴,我自嘲地放弃这两个比喻。
要是与先前的心绪相比,此时当真算不上浑浑噩噩。我左右甩了甩胳膊,太阳差不多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毒辣了,动作起来没没有牵动痛处,那就是可以到处乱跑的意思。
先是去找了姜问如,老爷确实在当时询问过关于离家出走的一些经历,态度冷淡,与问题相配之,处处透露着看不起人的贬低意思。问如却没放心上,颇有些妥协的味道。
大家都习惯了,这才是我们二人最感讽刺的。
“你习惯了吗?”
“我习惯了,你习惯了吗?”
反复来回不嫌烦人,像是个笑话似的,先是我捧腹大笑,再是对方以书掩面发出“咯咯”的动静。
期间了解到,老爷依旧没有把自己的抉择告诉其他人,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我一时间无法评判此举到底是好是坏。
原本想在事发前将姜问如的悲观态度劝上一劝,但母亲的声音好像也影响到了我,产生了些许变化。虽然自己本身也包含着巨大的悲观情绪,着大概是从小就注定了,可如今竟然也对别人的失望和消极感到认同。
总的来说,就是不想劝了。
我与其越是聊,就越在想:劝了干嘛?这种想法明明很对啊。
或许还会倔犟地否认上一句:不,这种认同本身就不是对的。
但正如前面所说,我一时间无法评判了。
那就这样吧,何尝不是一种妥协?
甚至会觉得哪怕告诉姜问如“父亲要反,圣上若依旧稳坐龙椅,咱的脑袋都得掉掉”,他估计也只会木着脸,回道:“死就死,反正过个几十年早晚都是要死的,倒是可惜了没看完的书。”大气都不会叹一声,若是将来有了牵挂,就另当别论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妥协?对自己没有怕死之人的巨大忧伤。
悲观的人在所有人都为之悲观的事上,轻而易举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