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道完谢端着碗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汤,可手中的汤都快见了底,也不见对面的顾妧有用膳的意思。
她忙将手中的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刚想开口询问,但顾妧的声音比她更快一点。
“这早膳不符皇上的胃口?”
池瑜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尚可,与往日朕用的那些并无区别。”
“那皇上为何不喝了?”顾妧再次问道。
池瑜这才反应过来顾妧是误会了,忙道:“皇嫂莫要误会,朕只是见皇嫂迟迟未曾动筷,这才停下想问皇嫂可是有哪里不适?”
顾妧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淡淡地说:“嗯,臣妾确有不适。”
池瑜心里一紧,急忙吩咐立在一旁的宫女道:“快!宣太医!”
“不必了。”顾妧叫住正准备出去的宫女,转眸对池瑜道,“皇上为何不先问问臣妾何处不适?”
听着这话池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在她听话得当真要出声询问前,忽地反应过来,迟疑着道:“皇嫂莫非是因为朕才……”
“嗯。”顾妧轻轻点点头,秀丽的脸上多了几分疲惫,“皇上今日之举,让臣妾觉着愧对瑾王殿下所托,又辜负了先皇的信任。”
“皇嫂切莫这么说,是朕辜负了皇嫂的苦心。”池瑜急急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又叹了口气,朝一旁候着的宫人摆了摆手,“都下去罢。”
“是。”
待到殿内没了旁人,池瑜才叹息道:“皇嫂,你是在气朕今日不去上朝对吗?可是皇嫂也知道朕对这皇位当真没有任何念想,若非当年……这皇位也轮不到朕。”
“而且这些年来,皇嫂替朕以及父皇和皇兄,将这大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安居乐业,而边疆也有顾将军驻守,保我大晋国泰民安,顾老将军更是助父皇打下这万里河山,立下汗马功劳。”
“可以说大晋能有今日的盛世之景,全凭顾家的功劳,于朕这个成日游手好闲的皇帝并无半点瓜葛,就这般功绩,皇嫂何来有愧和辜负一说呢?”
池瑜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就算如今朝臣们让朕将这皇位让出去,朕也……”
“皇上!”顾妧低斥一声,打断了池瑜还没说完的话。
瞧着顾妧隐含怒意的神色,池瑜才惊觉方才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一并说了出去,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唇道:“是朕失言了,皇嫂莫要生气。”
顾妧微蹙着眉头,没有接话。
见状池瑜有几分无措,嘴一开一合好几次都没发出一个音节,眼见着天色从漆黑到缓缓有了一丝光亮,最后她还是决定先去上朝,以免顾妧会更加生气。
“皇嫂,朕先去上朝了,晚些再去找你。”
顾妧一声不吭地点点头,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多少。
池瑜无声地叹了口气,出了偏殿唤人寻了桂公公一起去了承天殿。
刚在龙椅上坐下,她就感受到了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是她的身后,但大多还是惊讶。
她并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不适,毕竟之前数年上朝都有顾妧陪着,在她身后垂帘听政。
而且其实从她登基以来所有的事宜也是由她皇嫂一手处理的,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天子之名,却无任何实权的皇帝罢了。
用那些大臣们私下的叫法来说,她就是被顾家控制的傀儡皇帝而已。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上朝。
想想还有点小……
不对,是十分头疼。
特别是在朝堂里充斥着各种争吵声时,池瑜只觉得头更疼了。
明明昨日皇嫂在的时候,这里还极为安静,除了递奏折的人以外,简直是鸦雀无声。
呵。
池瑜低低得冷笑一声,看着他们趁着她皇嫂不在,就为了“顾妧和前太子瑾王殿下只有婚约但并未成婚,却以王妃之名摄政已经多年,是以不妥”一事争了个面红耳赤,叽叽喳喳吵得像宫墙上的麻雀。
一群吃软怕硬的家伙!
池瑜往下扫了一眼,视线停在今日称病没来上朝的顾老将军的位置上一瞬,又立马闪开,像是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罢了。
所以皇嫂今日是准备让她亲眼看看,曾经那些替她好好遮掩住的、不让她知晓的种种吗?
如果当真如此,那她其实早就知晓了。
或者说,她知晓的其实比她皇嫂以为的要更多一些。
这皇帝当着真是心累,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
池瑜捏了捏眉心,眼见下面的争吵愈演愈烈,终是忍不住拍着龙案吼道:“都给朕住嘴!昨日皇嫂在时,尔等为何不敢说这些!”
一见下面顿时安静下来,池瑜更是在心里冷笑不止,还有几分心酸和无言的疲惫。
这傀儡皇帝她当真是不想当了。
☆、朕可以唤你妧姐姐吗
心中想或不想,那也得之后再说,眼下池瑜还是得老老实实先把朝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