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些刁臣也该识趣了,可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底下倏地再次响起一道男声。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她皱着眉头看过去,发现这次居然是个武官。
想着自家皇嫂和武官们的关系,池瑜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坐了回去。
“嗯……何事?”她本想叫人家名字,可奈何实在想不起这人叫什么了,干脆像顾妧教她的那样板起脸,冷冷淡淡地问道。
“回禀皇上,如今已经立冬,依照宫中传统,应当要着手准备冬猎一事了。”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而池瑜直接愣在了原地,脸上的错愕和震惊根本来不及掩藏。
还未等池瑜有所反应,朝堂上倒是有人比她更快出声呵斥。
“娄茂你放肆!”
“娄茂你明知……竟然还如此提议,是何居心!”
等池瑜缓过神来,眸色深深地盯着那个武将。
娄茂啊。
好耳熟的名字。
好像曾经在皇嫂那里听过。
此事是皇嫂授意的吗?
池瑜一时摸不清这个名叫娄茂的武将突然提起这件事的深意,便暂且将此事应下:“朕知晓了,晚些朕会同丞相和摄政王妃商量。”
说完她急忙让桂公公宣布退朝,省得再突然冒出个什么幺蛾子来,然后便带人去了顾妧的宫里。
长清宫的宫人们见了池瑜纷纷行礼,她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小声点,随后熟门熟路地去了顾妧常待的院子里。
院子不算太大,仅有一个凉亭和两间屋子,此刻顾妧就坐在四向都被遮住的亭子里的石桌旁,脚边还摆着一个正烧着的炭盆。
见池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也只是稍一点头唤了声“皇上”,便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奏折上。
池瑜见她在忙,就算心里有些闷闷的也没去打扰,自己乖乖地爬上了顾妧给她准备好的软垫,窝进了被炭火烤得十分暖和的毛毯里。
天气好像渐渐冷起来了。
透过帘子间的缝隙,池瑜望着外面被大风吹得飘摇的花花草草发呆。
时间缓缓流过,直到宫人第二次来给炭盆换了木炭,顾妧手边原本堆着的高高的奏折才批阅完。
她动了动僵硬的长颈,转眸便瞧见靠在石柱上眼神没有焦距的池瑜。
“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可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池瑜在顾妧面前藏不住事,或者说她本来也就没打算藏,听见问话她回过神来,立时向顾妧告状。
“今日那群刁……大臣同朕说,皇嫂未曾与皇兄成婚,如今这身份……有些不妥。”池瑜不敢说摄政一事,只能含糊其辞地说。
顾妧神色淡淡的,“嗯,臣妾的确未与瑾王殿下完婚,如今这般是为不妥。”
“皇嫂……”
池瑜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直接被顾妧打断。
“皇上,既然朝中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皇上还是要听从民意才是,往后就不要再唤臣妾皇嫂了。”
池瑜听完一怔,“可就算皇嫂与皇兄无夫妻之实,但已有夫妻之名了不是吗?皇嫂……”
她本想说“皇嫂永远是朕的皇嫂”,却倏地想起顾妧已经二十有三了,顶着“瑾亲王妃”的名号也已有八年,替她皇兄和她守着这池家的天下也这般久了。
换句话说,顾妧已为她皇兄守了八年活寡,还仅仅只是为了当年的一纸婚约。
似乎就算她皇嫂同她说想要改嫁,或是旁的,在她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这一切对顾妧来说太不公平了。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的这些念头,让池瑜改了口:“若是朕不唤你皇嫂了,那又该唤你什么?”
闻言顾妧难得语调温和地回应道:“皇上,您是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这晋朝的一切都是您的,自然是您想要如何便可以如何。”
意思就是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池瑜心下一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声含愉悦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朕可以像曾经那般,唤你……妧姐姐吗?”
见顾妧颔首答应,池瑜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那清冷的声音说:“不过如今您乃是天子,还是要多在意些您的威严,所以皇上只可在没人的情况下这般称呼臣妾。”
池瑜听完连连点头。
只要顾妧同意让她这么叫就行了,至于什么情况下才可以并不重要,反正她也叫了这么多年的皇嫂了,总比要一直叫下去得好。
“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事情吗?”
顾妧一问,池瑜登时又想起朝堂上经历的那些,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大臣们还说朕即将及笄,是该亲政了,可朕觉着……”
“皇上,您的确该亲政了。”顾妧浅声道,“就算大臣们不曾提议,臣妾也是打算从明日起就让您亲政的。”
池瑜被打断数次也不恼,只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