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秋雁回来,炭炉里的炭都快燃尽了。
“回禀皇上,王妃近日都在长清宫与娄茂将军会面,且听宫人说娄将军每日日中去,黄昏时才离开。”
“谁?”池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娄茂,娄将军。”秋雁怕池瑜听不清,字正腔圆地说了一遍。
又是这个娄茂。
池瑜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很快又咬紧了牙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好事?!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娄茂的年纪与顾妧相仿,且眉眼长得与她,或者说与她皇兄有几分相似。
顾妧该不会……
其实说起来她跟她皇兄也长得十分相像,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她身上缺少了男子的阳刚之气,五官比她皇兄要柔和几分,菱角也没那么分明。
顾妧莫不是……
不不不,不可能。
池瑜不敢深想,也不敢去想她那莫名的心慌与怒意是为何而来,只是自顾自地否决掉心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
但脑子里却不自觉又浮现出说书先生所说的那些话来——
“二人在有婚约前并未有过多的交集,这情从何处来?”
“瑾亲王妃怕是一开始想要这天下,后来日子渐长她想要的不过仅有一人罢了。”
顾妧想要的人是谁?
她知道,但她不敢想。
顾妧为何会如此?
她也知道,但她不愿意去想。
甚至她都不愿承认,那日在顾妧寝宫中看见的画像,画得是她皇兄。
她皇兄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获得顾妧的青睐?
就因为她皇兄能让顾妧当上皇后?
那池瑾能的,她池瑜一样……
池瑜突然顿住了,一股凉意直冲头顶,惹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对顾妧居然……?
池瑜死死地咬住下唇,只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升起这种念头——
一种名为顾妧的失心疯。
☆、想要岁岁长相见
一个念头若是产生了,人就总是不自觉会想起它,池瑜也是如此。
哪怕她再怎样让自己忙碌起来,可她能做的事情也就寥寥几件罢了,甚至于就算她专心致志去抄写那些宫规,还是会在看见某几条时不自觉忆起某人。
这一忆便一发不可收拾。
先皇刚驾崩那阵子朝堂内外乱成了一团,池瑜作为先皇唯一的子嗣,尽管是个女娃,朝臣们也不得不奉先皇遗诏拜她为帝,更何况还有顾家在背后支持她。
那日顾妧虽说是池瑜钦点她为摄政王妃,其实也不然,先皇是留有遗旨的,年幼的池瑜不过是照着父皇的意思那么做罢了。
在朝堂中,本最适合代为摄政的理当是文臣之首丞相严立,再者便是武臣之首护国大将军顾耿。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即使他们之中一人曾是先皇的军师,一人曾是先皇的心腹大将,两人一起出生入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也是如此。
或许是考虑让他们互相牵制但顾将军不善处理朝政,抑或是考虑到池瑜是女子,让同为女子且聪慧善谋的顾妧来教导会更妥当些,但不管是什么,先皇已经不在了,具体的原由也不得而知了。
一开始顾妧处理朝政并不如严丞相,池瑜时常见她忙完后独自待在御书房中翻阅先皇留下的书籍等物,想来是在学习先皇的处事之风。
而池瑜既然作为天子,必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乐和学些琴棋书画,顾妧便给她寻了个太傅。
此事本该严丞相代劳的,也不知道顾妧是如何做到的,最终来教导她的并非翰林书院的院士,具体那人原本是什么职位池瑜也忘了,反正是个极为严厉的老头。或许也不是老头,只是他两鬓发白,脊背略弯,年幼的池瑜才会这么觉着。
学那些个四书五经、帝王之术可不是什么易事,池瑜贪玩,总是被太傅戒尺问责。
虽然打得不算重,但奈何池瑜肤白皮嫩,又每日如此,待到夜里顾妧忙完来看她,她总是窝在床榻的一角,两手又红又肿,眼睛也红红的,里面漫着水雾,瞧着可怜兮兮的,像是只小兔子。
顾妧常会抱着安抚她,极为温柔地替她上药,还会给她说些宫外的趣闻,要么就会轻声软调地唱安眠曲哄她入眠。
每逢佳节和休沐时,顾妧便会放下手中的事陪她,或是偶尔带她出宫游玩。
有时太傅告假回乡,池瑜也会缠着御膳房的人教她做些糕点,亦或让宫人教她些手工,等到夜里顾妧来了送给她。
大多时候顾妧瞧着并不高兴,会边给她伤痕累累的手上药,边指责她,但池瑜能看见顾妧眼中一闪而过的那种愉悦的情绪,所以就算被骂了她也挺开心的。
况且顾妧说话惯常是没什么温度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极难得会露出笑容,不过对池瑜倒是挺温柔的。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