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的小公主。”顾妧吻去那双星眸旁的泪珠,嗓音柔婉地说,“往后就让姐姐护着你,宠着你,替你遮风挡雨好不好?”
“可是阿妧,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池瑜握住了顾妧的手背,慢慢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说出了口,“阿妧想要的那个小公主……早在数载前已经薨逝了,如今在阿妧眼前的,是一个同样伪善,不择手段的皇帝。”
“阿妧不是都亲眼见过了么?我做的那些。”
“那又如何呢?”顾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张开指缝把池瑜的手指裹进掌心里,又稍用力地抓紧了,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拂动着,“无论瑜儿变成哪般模样,在姐姐心里都一直是那个委屈了会想要抱抱的小奶包。”
“瑜儿还记得姐姐将这块玉送给瑜儿时,是如何说的么?”顾妧用空着的那只手托起池瑜挂在腰间的佩玉问道。
池瑜顺着她的目光垂眸看去,轻点了两下下巴,“嗯……”
“这是姐姐的母亲唯一留给姐姐的,曾是姐姐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姐姐的牵挂与思念。”
“后来遇见了瑜儿,我便作为心意送给了瑜儿。”顾妧松开了手去搂池瑜的脖颈,在她耳边柔声道,“那份心意,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变的。”
往后瑜儿就同它一样,是姐姐最重要的人。
是姐姐的牵挂与思念。
哪怕时过境迁,世事无常。
☆、及笄
最终有关顾毅与雨嘉公主的事还是由顾妧独自处理了,池瑜也没再追问兄妹两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亦没有坚持要参与其中,或许是理解了顾妧的苦心,又或许只是为了将这台戏唱得更好些,具体是什么缘由,顾妧不会主动提及,事实也只有池瑜自己知道。
在她不便去寻顾妧的那几日里,倒是从独活口中听到了结果。
雨嘉公主许配给了顾毅,而顾毅为了自证清誉,交出了北塞部分兵权,并将余下的将士们分别驻守至了离皇城不远不近的州城,原本的北塞驻军则换成了严丞相的人。
把玩着一并送来的那块兵符,池瑜细想了一会独活所说的那几个州城,忽而勾起了嘴角,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她的确还有不少东西要同阿妧学的。
比起她原本的计划,显然顾妧想得更深更远一些。
池瑜将兵符收至袖袋里,顺势拢着手仰头望向窗外,一抹暖阳从乌色的云缝里透了出来,洒在宫墙外连日雪雨不断的皇城之上。
这大晋的天,当是要变了。
她收回目光唤来秋雁,命他去传曹国公进宫,就说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了,亦是她母妃的忌辰,想见见自己舅公。
这个理由倒是没什么人会怀疑,当然也无人知晓池瑜见了曹国公后,是否真的仅是为了叙旧和悼念太妃。
不过翌日大典时曹国公告了假,举家前往了池瑜为祭奠母妃修建的庙宇。
而之前说着不想参加的池瑜,还是一大早就老老实实起了身,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在她头上捣鼓。
依照大晋礼法,除了某些既定的场合外,天子平日里是可以不用戴冕旒的,到了池瑜这更是因着她年幼又不理朝事,只有登基时才戴过一次,今日便是第二次。
脑袋上陡然顶了个这么重的东西,池瑜不免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看得秋雁那叫一个心惊胆颤,生怕她稍不留神就摔倒在地,到时候摔疼了事小,若是当众丢了面子,还不知道事后这位小祖宗会怎么闹脾气呢,好不容易紧赶慢赶重新布置好的太和宫,怕是又要遭受池鱼之殃了。
他也不是心疼那些个物件,更不是害怕天子的震怒,只是担心自家皇上的身子罢了,别不小心磕了碰了哪里,她的伤才刚痊愈不久,可不能再受什么罪了。
好在是一路有惊无险地将人护送到了高阶之上的龙椅前,念完提早拟好的诏书,眼瞧着池瑜坐下,秋雁才真的卸了一口气,板正地站在一旁,连从额间滑落至下巴的汗都不敢擦。
池瑜没他那些复杂的想法,就是心情不好,坐在硬邦邦的位置上硌得哪哪都疼,盯着九九阶下那群忙忙碌碌犹如蚂蚁的大臣和法师,更是无聊得紧,偏生还不能动,必须端正地坐着,于是头顶的重物就令她愈发难受了,每一息都觉得煎熬。
她都不明白自己看也看不着,听也听不清,要她做什么还得旁边的秋雁提醒,她说的话也需得一层层传下去,如此麻烦,究竟做这么多是图个什么。
但纵使她有千般不解,万般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几不可察地摩挲腰间的佩玉,稍微缓解一点她越来越差的情绪。
待到那头顶锃亮得几近反光的大和尚们停下,身侧的秋雁宣布结束,她才如赋大赦地起身,加快了些脚步走到众臣瞧不见的地方,急不可耐得自己拆下冕旒,扔给随行的宫人。
没了讨厌又难受的感觉,池瑜顿时轻松了不少,背着手吩咐秋雁备车驾去皇陵。
龙辇飞驰在石板地上,掠过一座座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