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鱼又低下头,语气有些冷淡,展现出明显的拒绝意思:“我不会治失眠。”
“不是,”陆小羽声音有些急,“是……是镜子。我家有好多的镜子,我做梦梦到了另一个我,她从镜子里出来了!”
她的表述颠三倒四,但段鱼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段鱼停下收拾的动作,抬眼:“你说的是真的?”
陆小羽猛点头。
听了陆小羽说明详细情况,段鱼的神情严肃下来。
世上有数种邪祟,天然不能形成,只能由玄门中人蓄意制造、豢养,其中一种叫‘镜煞’,和陆小羽说的情形极其类似。
如果陆小羽没有骗她、没有夸大其词,那么问题就有点棘手了。
玄门众人或是被人所雇、或是出于自身的某种欲求,在人为制造凶案。
她有些犹豫。
是去告诉爷爷,还是她先去看看?如果不是镜煞,那爷爷过去了岂不是白跑一趟,如果她单独去……想起那几天被关在漆黑屋子里的经历,她咬了咬下唇,面色有些白。
“段同学?”
段鱼回过神,对陆小羽道:“我先去问问爷爷,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陆小羽还有些怔怔,像是从之前的梦魇中没有回过神:“当然是听你的。”
段鱼想了想,不太放心,嘱咐她:“今晚就别回去了,如果有条件,在外面住一晚。”
陆小羽发自内心的猛点头。
回到家里,段鱼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去问了平时服侍爷爷的童子,童子说爷爷最近很忙,大概半夜才能回来。
于是段鱼干脆支了小台灯,在客厅写起竞赛题来。
她做题的速度很快,老师留的几张卷子,自习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现在是高二,她有心去搏一搏竞赛题,争取能走保送——尽管在这座私立学校不太容易。
等时钟的指针指向2,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爷爷。”她放下书本站起来。
李宗河平时也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一双吊梢眉,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满意:“这么晚不睡,像什么样子!”
段鱼低下头。
李宗河又呵斥了两句,段鱼等爷爷不说话了,这才把之前遇到的事告诉爷爷。
“我的同学最近家里新买了一间二手房……”
李宗河捋着胡子,像是认真倾听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抹暗光。
段鱼小心道:“……就是这样,爷爷您说怎么办?”
“干得好。”李宗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夸赞道,“以后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也要先向我请示。这样吧,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把你同学的地址给我,我找人去解决。”
段鱼对爷爷还是十分信任的,听闻心中的大石放下去。事情解决,她感觉一阵轻松。
而且,这是爷爷鲜少的表扬,她有些开心。
陆小羽早就事先把地址告诉了段鱼,段鱼直接拿纸条写给爷爷。
李宗河拿起纸条看了眼,收起来:“行了,快去睡吧。”
第二天清晨,段鱼刚走进教室,就接收到陆小羽投射过来的着急的眼神,段鱼顿了顿,做了个口型:“没事了。”
陆小羽整个人放心了一般,瘫倒在座椅上。
接下来的一天都非常平静。
翌日,段鱼如常到学校,却发现整个上午,陆小羽的座位都是空的。
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天生有点怕老师,犹豫半天,还是走到讲台旁边,小声问:“老师,施一函是请假了吗?”
班主任眉头微皱:“你知道她的事?”
段鱼心里一紧。
班主任接着道:“她没请假,家长的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段鱼谢过老师,浑浑噩噩回到座位上。
这节课讲的什么她一概不清楚,脑子里想的都是镜煞的事。
照理说以爷爷或是其弟子的实力,区区镜煞应当不是问题。可是,如果解决了的话,施一函为什么没来上学?
是敌对的玄术师太厉害了?
中午她没去食堂,挂着校牌离开学校,去了施一函家里。
到了门口,她心重重的沉下去。
段鱼的天赋很差,看不到怨气和阴气,但哪怕是这样,她也能隔着门板,感受到房间传来的寒意。
这还是在大正午、阳气最重的时刻。
不是普通的镜煞。
没有被解决。
她的第一反应是捏了传讯纸鹤,告知爷爷。
纸鹤往后飞去,随后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截住。
段鱼听到了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嗓音:“小鱼啊,都说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这话不像是关心,反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