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心里气不顺,就把心中的这些想法吼了出来,王月桂都震惊到忘了回嘴,什么叫她就应该拿这笔钱?!
本来躲在房间懒得掺和的陈文松实在听不下去了,打开门气冲冲的跑出来朝陈生喊道——
“去你妈的应该!有本事你自己拿钱啊!那是我妈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要分家就分,谁稀罕你们家这点地,分了说不定还能好一点!以后谁也别说欠谁的,要说欠那也是他们欠我们家的!这些年从我们家里拿走的东西还少吗!他们给过一分钱吗,别以为我们小就不知道,你过去骗我妈拿了多少钱补贴给他们!你要是不清楚的话就让妈算给你听!让你自己知道知道,到底谁要给谁还钱!”
陈文松能知道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利益瓜葛,完全得归功给王月桂那张嘴——
她喜欢四处跟人聊家常、扯八卦,又爱跟自己儿女说这个家过去的事情。
所以陈文松他们几个都知道,当年叔叔还有姑姑,包括爷爷奶奶在内,到底欠了王月桂什么。
是,现在这些人不会认这笔账,除了陈吉还念着王月桂的好,其他人早不把王月桂当回事了。
王月桂势单力薄,儿女都不争气,谁还能给她撑腰呢,指望陈生吗?那也是痴人说梦,一点也不现实。
但凡陈生像个男人,这个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被老婆指责,现在还要被小儿子骂,陈生的脸涨得紫红,难看死了,但他又不敢真和陈文松对上。
陈文松现在长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一身腱子肉,平时比较沉默,但发飙的时候陈生也怕。
陈生脸色虽然难看,气也不顺,但却不敢吭声,恨恨的把头转到一边去。
这场家庭争吵从吃晚饭开始,持续到黄金剧场播放电视剧,如果陈文松没有出来吼一顿,估计王月桂和陈生还要吵。
终于安静之后,陈文松又回到自己房间,戴上耳机听歌,实在烦死家里的事情了。
还留在外面客厅的王月桂也不说了,一会之后就把电视关了回房间哄孩子睡觉。
独留陈生一个人在门口坐着,谁也没管他。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存在,陈生无疑都是失败的,但他自己并没有这种自觉。
他蛮不讲理的认为是王月桂把孩子教坏了,总是把过去的事情拿出来说,把孩子也教得爱斤斤计较,跟叔叔们生分。
陈生这种接近奇葩的思想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衍生出来的,去看陈老头的所作所为,也没陈生这么“大公无私”。
吵了一架,但也没能起到作用,第二天陈清他们就回来继续谈分家的事情,陈吉原本不想回来,但又担心出事,就跟着一块回了。
到了老屋,陈吉也不跟陈清他们坐一块,自己去厨房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走廊那里,跟在天井下面洗菜的陈文松小声聊天。
陈老头虽然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但耳朵没聋,这么多人在堂屋争论分家的事情,他是知情的。
当即就气得大骂:“我还没死呢!你们安的什么心就要分我这点东西!都是没良心的东西!都给我滚!”
现在国家政策变了,有土地的人比没土地的福利多了去,李雅琴就是看准了这点,所以要把陈家的土地分了,落户到陈清这边。
陈清则是一直算计着陈老头的私房钱,当初陈老头养了好几头牛,后来卖掉了,那笔钱就一直是陈老头拿着。
陈清了解陈老头,是不可能在健在的时候把这笔钱交给陈生和王月桂的,所以钱还在陈老头手上。
都是当学校领导和老师的人了,却为了这点不起眼的家产和自己亲大哥大嫂闹成这样。
王月桂虽然明着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没少说,村里人现在都知道陈清夫妻俩不是个东西。
为人师表,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老子还躺在床上没咽气呢,就开始算计家产了。
这三四年关于陈家的丑事那是一桩接着一桩,村里的人看热闹看得很过瘾,也就陈生成天不出门,不知道村里把陈家传成什么样了,还以为自己名声多好呢。
现在社会变了,一家出个大学生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过去的都是老黄历,陈吉和陈清厉害那是人家,陈生自己现在可是半个残废。
还家徒四壁,欠债不少,儿女一个又一个的不省心,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也就他自己做着美梦。
原本在堂屋争论不休的众人听到屋里陈老头气急败坏的嘶吼,顿时收声。
陈吉从小板凳上起来,进屋看了看陈老头,见陈老头憋得满脸紫红、呼吸粗重,双手抓着身下破旧的床单,一下一下抠着。
估计是想起来,但心有余力不足,只能躺着干瞪眼,胡乱骂人。
“畜生!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生!吃我的住我的!我供你们上学读书!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来分我的东西!你们这些畜生!都该去死!”
陈老头病得脑子不清楚,但本性没变,说话骂人依旧狠毒,从来不顾及任何人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