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最近很烦王月桂提这些事情,分家已经闹得够鸡飞狗跳的了,还要说这个,他有点不乐意,黑着脸呵斥——
“谁照顾都一样,阿公不是不愿意住他们那里嘛,再说他们要上班,我们照顾就我们照顾,不是还有小弟在家。”
当初执意要陈文松回来不准走,就是为了帮照顾陈老头。
王月桂气得倒仰,一口气堵在胸口快要憋死,恨不得扇陈生一个巴掌,听听,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王月桂提高了嗓音喊:“你装好人了是吧!你觉得这不是事情,无所谓了是吧!如果阿公还能下地走路能吃能睡的我也懒得提,但眼下是什么情况?我们照顾得来吗?小弟不用干活吗,照顾阿公多费劲你知道吗?”
没等陈生反驳,王月桂又接着说:“你自己都没伸过手,光张嘴当然觉得轻松,有本事你倒是自己去照顾啊,我看你怎么照顾!在这里装好人,小的老的都让我们家照顾,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咯!好人都让他们当咯!我还成了下药毒死阿公的人了!”
提起这个王月桂心里还委屈得很,“现在要分家,这个事情当然也要分清楚,我们伺候了这么多年,现在轮到他们伺候剩下的日子怎么了?谁工作不忙,地里那么多活谁帮我干?你说得轻松,谁照顾都一样?陈吉陈清不是阿公儿子啊,怎么光是赖给我们!”
“行了!”看王月桂越说越过分,陈生又呵斥她。
王月桂偏偏不肯住嘴,今天一定要把话跟陈生说明白了——
“他们要是不接出去伺候也行,每个月给钱,这个总不能过分吧?那天你也听到了,阿公囔囔着要花钱请人来照顾他!哎呦!他自己也知道请人照顾他需要钱呐?那咱们照顾了这些年怎么算?”
原本王月桂没想着把话说这么难听,但陈清这几天打电话来说的更加难听,还有李雅琴这个坏事的女人,真是狼狈为奸,恶心人。
说什么这些年陈生家欠他家人情,什么事情都让陈清帮忙,现在分家了理应分得多一份土地,算是还人情的。
芝麻绿豆的事情都拿出来算人情,把王月桂恶心得够呛。
明明打电话说这些的时候陈生也在场,结果屁都不敢放,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更是把王月桂气得半死。
行,既然要清算,那就算个彻底!
王月桂是打着鱼死网破的架势了,但陈生不愿意为“这些小事”撕破脸,毕竟是一家人,是亲兄弟。
“整天提钱的事情干什么!我们很缺钱吗!”陈生忍无可忍的吼。
这话说的……
就算是在房间里听见的陈文松都感觉到可笑,缺钱吗?那亲爹您觉得呢,缺吗?
王月桂快要疯了,瞪着眼睛喊:“缺不缺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吗!你在外面借了多少钱!当初为了那套房子你跟陈吉借了多少!有问过我吗!借完了才跟我说,现在还不上,你出事住院的钱也是借的,这些年到底借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居然还说不缺钱的话!
王月桂的眼睛很红,看样子像是要哭,但她忍住了,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她就是要陈生认清现实!
欠了多少钱陈生当然知道,不过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家落魄到这个境地。
加上他没法挣钱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古怪,又不愿意让外人看扁了他,就强撑着那点自尊,装大度不去计较那些钱的事情。
王月桂一阵高过一阵的怒喊把这个窝囊没用的男人拉回了现实,可他还是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当初借钱给陈文强买房子也是好事情,是陈文强自己不争气,不然现在一家人都可以搬到县城去住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情。
但陈生的如意算盘到底是打错了,陈文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在哪里苟延残喘都还不知道。
这是陈生的心病,谁要是去揭开都要挨骂,在陈生的潜意识里,哪怕这件事是他错估了,也不能被指责,更轮不到王月桂来指责。
“你总提这些事情干什么!借了就是借了,怎么了!难道他们还要逼着我这个做大哥的还钱吗!不还又怎么了!都是一家人!”
陈生喊得脸红脖子粗,为了自己那点尊严,他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人家出于情分把钱借来了,怎么能因为这层关系就不还了呢,陈生还真是每次都能把三观刷新。
王月桂气笑了,根本找不到话来骂,她觉得那天陈老头没骂错,陈家这些人还真是畜生,而且是一个比一个畜生。
王月桂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瞪着眼珠子看陈生,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钱是他自己跟陈吉借的,现在居然生出不还的心思,王月桂头一次觉得自己嫁给这么一个男人真的很悲凉。
大人的争吵和矛盾小孩子不懂,陈羽明自己会走路了,就是不太稳,摇摇晃晃的。
他拿着个玩具车朝王月桂扑过来,大声喊道:“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