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流烟馆的少女举目观天,望着那颗璀璨明耀的星子笑靥温柔。
花红柳绿守在身侧不敢搅扰她的好兴致,毕竟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主子竟然是帝都元家丢失十八年的嫡女!
这会外面都在羡慕主子的好运道,元家乃世家新贵,最得女帝陛下信赖,百年之内的荣耀是板上钉钉,若元家子弟出息,这世家荣耀再延续个两百年也不成问题。
正儿八经的嫡女,血脉纯正。相传元家人出了名的护短,家里十六个兄弟姐妹感情比亲生的还好,平白得了一对疼爱女儿的生身父母,又有哥哥姐姐保驾护航,甚而再得家主爱慕,妥妥的人生赢家。
秋水城世家女子嫉妒地红了眼。
可依她们看,主子根本不急着认祖归宗,对爹娘,还没对家主一半上心!
看罢。
主子又在缝制新衣了。
这里衣给谁缝的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柳绿上前挑亮烛芯,免得主子伤了眼睛。花红端着温度正好的参茶轻手轻脚放在桌子。
如无意外,她们这次真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琴姬放下手中物什,端起参茶饮了两口:不知此刻恩人在忙什么?
夜色深沉,时辰已是不早了,她不敢多想,谨慎细致地为这件里衣做好最后的收针。
衣襟处她绣了斜斜的两支桃花,不为别的,意识深处总觉得恩人该有件这样的寝衣,针脚细密,每一针一线缝进去的情意贴合着恩人如玉的肌肤,想想,就感到振奋。
两刻钟后,琴姬歇在床榻,闭上眼,一觉睡到天明。
窗外枝叶染霜,深秋寒凉,恍惚白雪皑皑的冬日已行走在半路上,睡醒,她窝在被衾舍不得起——这香草味淡得闻不见了。
一丝一缕的清香都淡在以往的日日夜夜,琴姬轻飘飘叹息两声——想要恩人陪她睡。
念头清晰在脑海翻转,她慢吞吞羞红耳根,裹着锦被翻身——想抱着恩人睡。
她羞极了“哎呀”一声,不够虔诚的面壁思过。
眼前浮现梦里见过的一床大的大白狐,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雕花大床,想象着恩人变作狐身占据她整个床榻……
到时候,她就可以肆意妄为地睡在她怀里,想揪尖尖的耳朵、玩蓬松的狐狸尾巴都在一念之间。
反正恩人愿意宠着她。
琴姬想得身子慢慢发烫,掀了被子,玉白的足踩在地上厚厚的羊毛毯子:她该怎么做恩人才能陪她睡呢?
既满足令人羞耻的私.欲,又能不憋坏恩人,还能饱饱睡上一觉,似乎除了在梦里也无其他法子。
她不甘心。
眼看秋日将尽,冬天暖手的炉子,铺在脚下的地龙,哪有她的恩人暖人心窝?
想起昨夜辛苦绣好的寝衣,她微眯了眼,最好的法子,是要恩人自己去想法子满足她。一个人的聪明不够用,两个人的聪明才靠谱。
她在这想着昼景,元家发愁该怎么认回十四。
元十七一拍桌子:“要我说,死缠烂打就好了!”
元九娘温声道:“不妥,十四不是没主见的人,咱们得徐徐图之。”
“还怎么徐徐图之?我们再不把十四姐弄回家,赶明她都要是别人家的了……”元十六口不择言,张嘴又在说大实话。
元十五脸一沉:“你给我闭嘴!”
“……”
十四和家主的事元家爹娘心里自有一笔账,谢温颜看着乖巧柔顺的九娘,担心女儿仍陷在那一眼迷.情里。
她元家的女儿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少女心动是最美好浪漫的事,九娘多年不动心,也没和哪家公子有过往来,若全部身心扑在那位身上,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四和九娘都是她的心肝宝贝,任何一个受伤害当娘的都不愿见。
十四与家主相识在她知道之前,九娘动心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柔声道:“九娘,你跟娘来。”
元九娘闻声而起。
元赐坐在女儿中间,很是平易近人:“九娘这是……”
十七道:“九娘对家主动心了。”
“啊?”元赐面色复杂:“这……”
“阿娘。我很好。”元九娘笑着搀扶娘亲走到僻静的花圃处:“我很庆幸自己初次心动之人,是世间顶顶优秀的儿郎。
家主对我无意,大抵是我这长相惹得‘他’讶异。
祖父不是常说我和宁夫人面容略有相似么?
我虽没目睹过宁夫人的好姿容,但自认这张脸生得还算好看,家主看我,也并非是在看我。
我哪好意思仗着这一眼的心动,坏了他和十四的情缘。”
她瞧着枯叶上的冷霜,笑:“阿娘,我们都见过十四,她那样子显然情根深种,我虽对她了解不多,可我了解阿娘。
阿娘是何等坚韧决然的性子,十四尤甚。断她的情,比断了她的命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