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姮,上界之主。
大千世界,存在诸多分界。道姮以姻缘石上的铭文显现作为借口,认定了长烨是她的天定姻缘,遂逼死水玉,奈何到最后也逼得长烨怒极弃了星河。提到道姮,昼景自然而然地想起她的神识被困在幻境一事。
她搂着怀里软了腰身的娇妻,认认真真地和她解释:“界与界不同,苍穹之上,苍穹之下,自有规矩。
道姮先前困我于幻境,无非是仗着极寒之地乃‘法外之地’,可她终究是以伟力干涉下界之事,我神识破出幻境,这反噬她得受着。
纵使是一界之主,头顶也有天道压着。她没法再来搅扰你我,更何况人间欢情顺应的是天地自然之法,受此间天道保护,哪怕是道姮,想看,也看不见。否则凡人未免活得太可怜了。”
她得了餍足,声音都透着惬意,琴姬回想之前受她蛊惑当真在这山巅行了肆意之事,羞得别开脸:“难得来一趟,不去下山看看吗?”
昼景睁开眼,颇为意动,起身伺候她的姑娘换好衣裙,上下打量,又是十二分的满意。
琴姬被她看得失笑,抬手替她束好腰间玉带:“阿娘若知你带我偷跑出来,还跑出这般远,还行了这等荒唐事,怕是不敢要我跟你回府过日子。”
“这说的哪里话?我有那么可怕吗?”昼景一阵委屈。
“有啊。你先前不还一而再再而三问我怕不怕?”
“那算什么?那是逗你往我怀里钻呢。”
结界被收回,昼景背着她的姑娘一步步下山。山路险峻,趴在她背上,琴姬很是领略了一番天地造化之美。
粟米城乃大周二等城池,算得上锦绣繁华,长街之上行人密集,吆喝声不断。
算上初时在山巅胡闹的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少女戴着白狐狸面具参加了当地的琴艺比拼,赢得鸽子蛋大小的小石头。两人并肩走至窄胡同,追来的人径直傻了眼——人呢!
一道白光闪现,闺房里凭空多了两道人影。琴姬把玩着掌心的小石头,笑道:“想不到那地方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此乃清心石。”昼景轻笑:“和你有缘。”
灵气化作红绳在清心石上穿出针孔大的眼系在少女腕间:“以后情障搅扰,有这枚清心石在,舟舟就能轻松些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论【情障】,琴姬晃了晃手腕,听到这话不自在地白了脸。
说到底,情障的源头还是她生了嫉妒之心,再往深里推,大抵要归在水玉星主重回巅峰命里必须经受的劫难。
避无可避。
这无疑是把自己的不堪摊在太阳底下暴晒。
琴姬喜色收敛,眉心锁着倔强:“不用这清心石,我也能度过。”
她明显是在逞强,昼景劝说两句无效,不愿坏了两人偷跑出去得来的兴致,话音一转又把人逗得喜上眉梢。
“阿姐?阿姐你去哪了?”元十七的声音传来,闺房的门打开,琴姬精致的眉目在春光照耀下显得愈发完美:“怎么了十七?”
“哎?怎么刚才找阿姐,阿姐不在……”十七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干脆放下:“阿姐,约上沈夫子、九姐、十六姐,还有玉家那位少主,咱们明日去春游罢!”
“春游?”
“正好舟舟可以带上咱们的九尾狐风筝!”
对于春游一事,昼景的热情最为高涨。再次成了一回亲,迎娶的还是她最爱的姑娘,不说旁的,站在人群里,她看起来年华正好,一笑总能惹得浔阳城上至八十,下至三岁的男女老幼为之着迷。
这么好的人,其实琴姬才想把她藏起来,不教任何人发现。
这心思隐秘,察觉到情障偷偷作祟,悬在腕间的清心石发出一道幽光,光芒浸入少女血肉脉络,她神色一晃,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舟舟?舟舟?”
“嗯?怎么了?”
发现十七十六和恩人都在看着自己,琴姬面上绽开笑:“放风筝,好呀。”
别管活了几辈子,昼景总归是爱在春天放风筝的。
听说她们要春游,李绣玉特意找了个由头,将宫里珍藏的多腿蜈蚣风筝‘还’给她的母皇和娘亲,至于那个远看是大猫,近看是笑面虎的风筝也被‘赐’给元家九娘。
头一回摸着多腿的蜈蚣风筝,元十七差点不争气地哭出声,总觉得心里头藏着怨。怨怼无处发作,尤其在翌日清晨看到从桃林走来的沈端后,一瞬间她竟生出恨不能一口把这人咬碎的冲动。
她一口当然咬不碎一个大活人,她又不是凶兽,于是只能恨恨地瞪了沈夫子一言两眼三四眼,瞪得沈端瞧着她脸色,讪讪地摸出备好的新鲜出炉的糯米糕。
“我亲手做的,十七,你趁热吃?”
她嘴里说着‘趁热吃’,身子挡着来自后方的视线,小声道:“你快吃,来得急,我就做了一份。是给你的。”
她堂堂白鹤女院的夫子,还能偷偷摸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