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不知羞,她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盯着屋内的装饰,看个新奇。
“嘶——”痛呼一声,婵巫垂头看去,瞧见这个眼盲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上药,她的尾巴有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声音如人清冷疏离:“你以后就在此住下来。”
于是婵巫就在景府住下,成为了景荣的玩伴。因为景荣看不见,所以婵巫逐渐成为了她的拐杖,她的眼睛。两人一齐游玩了整个郢都,有时还会乘船去巫山祭奠于儿山水神。
一晃两年过去,某天,婵巫跟随府里的乐师学习古琴指法。乐师问她:“你没有学琴的天赋,性子太急容易冲动。为什么还要学?”
“可是我学会了,就可以为景荣小姐跳舞伴奏。这样就不用见到那个可恶的家伙。”
乐师噗嗤一笑,赶紧低头告诫她:“嘘———他可不是可恶的家伙。他是大楚国未来的国君芈伊。”
婵巫不以为意,但不再拂乐师的好意。
“砰砰——”
有人在敲门,婵巫赶紧跑过去打开院门,一行身穿华服的人浩浩荡荡走进院子。靠后的一排皆穿着黑色铠甲,气势威严。
婵巫退到一旁,静静地接受各人目光打量。她早就习惯了,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是个被景荣捡来的可怜妖怪。
其中有一道目光带着极大的恶意,倒让她有点惊讶,于是顺着那目光望去,看清人的相貌后,身体陡然僵住。
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人,掩在衣袖里的手抽搐般颤抖,突然生出很长的指甲,她愤恨地磨着牙,就差直接扑去咬人。
这人正是当初灭她族类之人,他竟然和景府关系密切!
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她强迫自己要镇定,于是竭尽全力压制怒火和怨恨,缩到院子侧房去了。
正屋里时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景荣,你什么时候服药?”
“父亲,再等等——”
“你别忘了,为了寻到这副奇宝,牺牲了多少人。你看看他们有的落下终身不愈的残疾……”
“我知道了,出去。”景荣有些恼怒道,直接送客。
看着一行人出去,婵巫回到正屋,见景荣正伏案蹙眉,便道:“荣荣,你找到治眼睛的药了?”
“嗯——”
“那快用啊———”
然而景荣却不再理会,疑似睡着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景荣总是神出鬼没,经常半夜才回房睡觉。婵巫心下奇怪,但以为是最近朝务较忙。
半夜里,被子被掀开,一道人影轻轻躺进来。婵巫正睡的迷糊,察觉背后一凉,正要转身忽然听到清冷疏离的声音唤:“景婵——”
“你睡着了吗?”景荣微微抬头,问。
话里藏着一丝落寞和委屈。婵巫听出来,觉得新奇,便忘了回复她。
然后……一只手横过腰抱住她,冰凉凉的,婵巫惊讶地瞪大眼,心跳如鹿乱撞,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这都还算好,要命的是景荣用脸蹭了蹭她后脖颈,一股电流顺着筋脉直流而下,让她全身发麻不算,她的尾巴竟不受控制的摆动起来。
“呵呵——景婵你没睡啊!”身后的女孩不禁笑出声,搂的更紧了。
突然声音低下去,她道:“让我搂一会儿,行吗?”
9、第 9 章
“噼噼啪啪——噼啪——”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掉石头屋内的一切。
熊熊烈火之中,有小块空地,正趴卧着一人,她的一只手被烧断的横梁压着,焦黑中露出模糊的血肉。
“嘶———”十指连心,焦灼直袭心口,婵巫恍恍惚惚,被这痛意拉回一丝神志。
她睁开眼眸,屋内桌椅、床榻、乃至横梁柱子正燃的旺盛,时不时断掉砸出一声“嘭——”的动静。
她这是?哦记起来了,她中了那千年藤妖的圈套。婵巫还在迷糊中,略微思索便觉脑袋昏沉。
刚想抽回手抚脑袋,却疼的她轻呼一声,她狠下心用力一扯,手扯出来了,但扫过去竟是瞧不出手掌的形状。
急促地喘气,婵巫想要找到支撑点站起来,可是刚直起身子,头顶就有一根木梁滚落,她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滚才堪堪避开。
看着那红的蒸出烟的木梁,心中又惊又怕,她不禁蹙起修眉,环顾四周皆被鬼毒的火舌围断去路。
难道天要亡她?脑内浮现一帧帧族人被残杀的血腥画面,血迹斑驳的骨架聚拢着向她爬来,哭道:“替我们报仇!”
忽然恐怖的画面如雪花飞散,目之所及,出现一座白雪皑皑的天柱山。
一个白袍道长,银须鹤发,正教授她天柱山一派的功法。和她一模一样的小人背着剑,飞跃在狭窄的石梯上,那石梯顺着高崖的走势直插云霄。
飞至云山半腰,忽然狂风大作,不一会儿飘起牛毛雨丝。
视线落下,地面是一座宏伟的建筑,中间有一高台四面环水。此刻笙箫齐鸣,丝竹袅袅,舞衣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