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潇潇,楚国百姓还沉浸在下雨的喜悦中。
“叮当——叮当——”众人闻声望去,两道高挑的身影跨过雨幕走近,一前一后,伞上系着五只小巧的金铃铛。是微服私访的芈月君和他的男宠伏桉。
芈伊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气色比前些日要好上不少。不是说,芈伊快要驾崩了,这是怎么回事?
而身后那青年穿一袭青绿渐变紫的藤萝长衫,正举着同色的油纸伞。面容俊朗,眼角绯红,和婵巫对视一眼,弯眼温和微笑,好一个温润的公子哥。
待两人走来,众人齐齐行礼,婵巫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心神不禁晃荡。她顿时警觉起来,奇怪——
面对众人行礼,芈伊随意摆手。他并不注重这些虚礼,他转头看向景荣,责问:“王后,你怎么弄出这副模样?皇家的修养被狗吃了。”
婵巫下意识皱眉,暗中打量芈伊。
“您看着中气十足,病好了?”景荣不以为意,反口问道。
“多亏伏桉为孤寻得良药,暂时无事。”
“嗯,那我就不费心,你自便——”话落,景荣领着玉奴悠然离去,全然不顾身后勃然大怒的国君。
众人皆知,楚国君和王后对峙已久,两人互相看不过去。
婵巫紧跟离去,陆之风瞧见也追出去。待几人前前后后过了新郑门,天上的雨已经停下,只剩路边欢悦奔走的黎民。
“王后——”婵巫思索片刻,追上几步叫住景荣。见景荣转过身,眸光清清冷冷地落在她身上,婵巫顿了下才道:“那藤妖用的是西门碧雪的面孔,而且被臣斩了一剑,逃窜走了。”
闻言,景荣凝神思考,点头示意。随后,背影娉婷,渐行渐远,消失在婵巫的视野里。
察觉风动稍异,婵巫一个回旋,躲开恶作剧扑来的陆之风,用眼神询问。你又做什么妖?
怎知陆之风围着她踱步,用一双圆润的眼珠打量她,半响作抚须状感叹道:“婵巫,你和王后是旧识啊——”
婵巫冷下脸,睨了眼陆之风。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回到驿站,不到两个时辰,宫里传出一道追捕令。内容是逮捕凶手西门碧雪,而西门早已畏罪潜逃逃。
于是郢都城里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这事和她们没多大关系,婵巫两人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往床上一躺,就和庄公钓鱼去了。不是说,生活得有张有驰。
今日婵巫受了重伤,虽然依靠血脉复苏使伤口愈合,但里子还是损坏了大半,睡眠能促进伤口好转。
不知多久,眼前忽然笼罩着一片白雾,婵巫下意识走进去,再睁眼发现身在王宫里。
天空飘着几朵阴云,草木森冷。
整个檐廊里路过的侍女胆战心惊,不一会儿一队又一队黑甲侍卫穿廊匆匆离开,离开的方向好像是秋月宫那边。
她朝秋月宫那儿深深看了一眼,下定决心赶过去。她估计是在做梦。
透过绿叶缝隙,婵巫看见景荣坐在金丝梨花木贵妃躺椅上,白色长裙曳地,她道:“按我说的写,西门碧雪心存不轨之心,乱用妖力暗害王上……”
“王后三思,王上要是追责下来——”站在景荣面前的是一个须发褐黄的老头,正佝偻着腰背,满脸恐慌道。
“屈老不必担忧,出事自有我景氏担着。”
又过了一刻钟,一队黑甲军押着一道粉红身影进入秋月宫。那穿粉红衣裳的正是西门碧雪,见到景荣他慌忙跪下,痛哭流涕道:“王后娘娘,饶命啊,奴是冤枉的——”
“呵——你难道不是妖?”
“但奴不是害人的妖!”西门悲愤不已,便化作一根花藤在地上爬行。
周围的侍女、侍从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丝。景荣从躺椅上下来,莲步轻移走至花藤面前,伸手握住花藤沉默不发。
手上力道渐渐加重,那花藤赶忙道“饶命”,不停地扭动挣扎着。
景荣突然松卸手掌力道,但仍旧握的紧,她轻笑一声,慢慢道:“那妖物必定和你有联系,又顶着你的脸动不该动的人,是该教训了。”
“既如此,你就希望它能来救你罢———”长睫颤动,景荣轻叹一句。
话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厉地砍向花藤,寒光一瞬鲜血喷溅。这把匕首镶嵌着美玉,看着精美无比,此刻染上鲜血显出一丝阴邪。
景荣丢开匕首,匕首落地发出“砰——”的清脆响声。
“血液鲜红,看来是五百年的花藤精。”景荣淡定起身,将拦腰砍断的花藤丢入特制的锦盒,又转头对“被请来的”巫医吩咐,“去吊着它的命。”
巫医颤抖着手应是,得到准许,随后马不停蹄地逃离了秋月宫。
随手接过玉奴递来的帕子,景荣低头细心擦拭着鲜血,柔声问:“屈老,写好了吗?”
“马、马上。”
“那再补充一句,西门已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