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拒绝。”蓝山从口袋摸出书签,塞过去,“我不要了,我也没时间看书。”
柏舟一不收:“你已经收了。”
蓝山说:“我要退回去。”
两人对视,天台早熄灯了,谁都看不清谁脸色。
片顷,柏舟一很平地说:“哦,朋友都不想当了。”
“哪有你这样当朋友的!”蓝山没憋住,手一用力,险些把书签掰折了,他好容易压住烦躁,松了些手上劲道,却怎么又都放不下心中气闷。
蓝山又恼怒又沮丧。
柏舟一怎么还是弯了呢,自己都那么努力了,怎么会一点改变都没有。
而且柏舟一弯向的男狐狸精,身份也呼之欲出,真相像一面镜子,蓝山站在它面前,看见自己长着狐狸耳朵,尾巴还一晃一晃的,很是自欺欺人。
柏舟一还看着他,目光坏透了,放肆又单纯,像蔓藤一样缠上来,蓝山拒绝不了也躲不过去,只能被一点点缠绕在里面。
蓝山并非没有拒绝过人,面对那些赤红面孔的追求者,他早学会大方拒绝,坦率说对不起,做朋友吧。
但是蓝山和柏舟一从娘胎里就是朋友了,但蓝山担心,再闹下去,两人连朋友都不是。
要走到这一步很简单,蓝山都想好了。
只要他说,做朋友吧。
柏舟一说,不。
一切就了结了。
蓝山不能失去柏舟一这个贯穿两生的朋友,他心如乱麻,柏舟一的心仪对象揭示后,一切记忆都被覆上一层附加信息,蓝山不仅得回想这一世与柏舟一的相处哪里出了差错,还得努力把上一世也翻出来,从点点滴滴里细挖柏舟一的异常。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这家伙就没正常过。
这混蛋就差把图谋不轨四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只有傻瓜才相信那是兄弟情。
傻瓜的大脑停止运作了,蓝山拒绝思考,只想逃避。
“我回宿舍了,我今天负责卫生。”蓝山几乎是狼狈地转身,他三两下把椅子上的礼物捞起来,就要匆匆下天台。
刚拉开门,他听见柏舟一不高不低叫:“咖啡崽。”
蓝山差点又把苹果甩出去,他稳定住声线,说:“还有什么事?”
柏舟一说:“拍的照片可以发我一份吗?”
蓝山不知道柏舟一要照片干什么,但他很庆幸柏舟一总归没要些别的,他问:“烟花的照片?”
“嗯。”
“回去发你,这里信号不好。”蓝山匆匆挥手,“走了,再见。”
不等回复,他关门出去了。
蓝山回到宿舍,进浴室闷头洗了个澡,出来后把拍的照片一股脑全发给柏舟一,手机倒扣在椅子上,从窗台拿起抹布,开始擦地,他头发湿漉漉地蹲在地上,一边擦地一边滴水,把“做无用功”一短语贯彻到了极致。
地板擦了又湿,很是郁闷,蓝山心不在焉,比地板更郁闷。
他背对着床,很是忌惮安静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会咬人的动物。
等头发和地板都干得差不多了,蓝山才慢吞吞起身,拿起手机,看到两条来自柏舟一的未读消息。
柏舟一【谢谢】
柏舟一【】
蓝山看着那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哭笑不得又松了口气。他回个不用,柏舟一又发来。
【睡了吗】
蓝山回【马上】
柏舟一【晚安】
蓝山纠结地看着那两个字,脑子里窜出些网络对现代语言的过度解读,他正看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舍友走进来,吓一跳:“你怎么跪着?”
“啊?”蓝山才意识道自己双膝发酸,他想起来,但腿麻了,一时半会儿动不了。
“和女朋友吵架赔罪呢?”舍友换上拖鞋,把球鞋放在鞋架上。
“不是。”蓝山努力半天,终于起来了。
“也是。”舍友走进阳台,说,“忘了你没女朋友。”
蓝山一噎,揉揉膝盖,对他背影叫:“我会有的!”
“谁说你不会了似的。”舍友莫名其妙的声音传来,“这么敏感呢……”
会不会有女朋友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某个想当他男朋友的人。
熄灯后,蓝山躺床上,半响睡不着,睁眼瞪了十分钟天花板,他翻个身,决定做每个熬夜年轻人都干的事——玩手机。
朋友圈很热闹,全二高的情侣似乎都挑这一天公开了,一刷下去一片合照和999,蓝山一个个赞下去,急刹车在一张烟花的照片上。
那照片焦对的不好,烟花的“花瓣”都糊成一片了,拍摄者疑似有帕金森。
视线上移到头像,一只缅因猫严肃地看着镜头。
蓝山不要太熟悉这只猫,这还是他嫌默认头像难看,逼着柏舟一换的。
柏舟一不经常玩社交软件,上一条朋友圈在许多年前,发了一只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