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长安。
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妖娆的少年面色潮红、目含春水,诱人的呻吟自口中断断续续逸出。
岳丙将目光从床上的少年移向负手立于床边的唐橼。这人面色肃然、眉心微蹙,那专注的神情让影三恍惚以为自己正在营中和同僚商议军情——不,似乎就算是商议军情的时候,对方也没有那么认真过。
这一恍惚,就让岳丙错过了一截现场教学。等他回过神来,少年已经扶着床站起来,一边喘息,一边笑道:“发声的要点就是这些了。不过教导嬷嬷说客人喜欢的音调节奏可能会不一样,这就要大人亲自摸索了。”
唐橼思忖片刻,微微颔首,侧头吩咐岳丙:“前些日子得的那樽红珊瑚,赏了小夏吧。”
这名叫夏荏的少年忙跪下磕头谢赏。
夏荏原是长安南风馆的头牌小倌,被回京述职的代州都督唐橼赎身带回府中。京中早有传言,说唐都督不爱红颜,唯好男色,便是天子钦赐的宫人也只安排在别院好生供养。非但如此,这位闪电般崛起的代州军主甚至也不爱大家公子,专喜欢那等南风馆的小倌儿——据说,是他自知癖好怪异,不愿糟蹋了清白男儿。
后面这条,夏荏已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纯属胡扯。这么多天以来的经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唐都督确实是好男色,但接近自己这些小倌却只是为了学习男子之间行那事的技巧——夏荏也不是没有借机勾引过,但对方哪怕已经起了生理反应,脚下却仍是分毫不动;有的道具夏荏一个人没法示范,唐橼便命身边的侍卫上前,自己依旧远远站在三尺之外。
真不知是怎样的男子,能得唐都督如此疼宠呵护、非他不可。一想及此,夏荏就觉得刚刚得到的红珊瑚也不那么璀璨夺目了。
“我说,你做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么?”
从夏荏的房间出来,一看周围没人,岳丙就扔掉了“忠心侍卫”的人设,第不知道多少次抱怨。
唐橼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的坦率:“是。”
岳丙不是不明白其中的要紧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有那么暧昧的音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唐橼和那个小倌清清白白的?就是他再向着唐橼,也不肯再在密折上写“唐公子为主上守身如玉”的。
——是的,岳丙还有一个名字,叫影三。在唐橼的开明山庄招人的时候混入,影三随口给自己取了个叫“岳丙”的名字:本姓岳,行三,简洁明了。
影三接到的命令是盯着唐橼。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他顺利成为了唐橼的心腹,不单是行踪,唐橼筹划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除了那次“叛逃”。
唐橼卷包袱的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给主上报信就被裹挟着离开了那座昆仑山脚的庄园。按照影卫的一贯做法,发现叛逆如果无法带回昆仑审问,便当自行击毙。但当这个人是唐橼,影三还是没有这么做。
——见识过唐橼当年盛宠的境况,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这时候主上定然已经接到了唐橼跑路的消息,回昆仑报信也无用处,影三便想先跟着唐橼,等候主上命令——不论主上要怎么处置唐橼,自己这个“心腹”的身份或许都有些用处。
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月。他跟着唐橼渡过赤水河一路跋涉,穿过莽莽沙漠、茵茵绿洲,走到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尽头也没等到追兵。
他通过影卫的渠道试探性地递了一封密折,主上没有一言半语的命令,影一私下传了话让他继续写。
大哥不会害自己,影三一下子就放心了。
然后他就跟着唐橼参军,打仗。造反的流民,作乱的藩镇,打草谷的突厥人,趁火打劫的杂胡他不记得这三年里自己到底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昆仑雪峰的宁静生活已经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在一场力挽狂澜的奇袭后,他和唐橼相互搀扶着从尸体堆爬出来。胜局已定,殊功在手,友军敬佩赞叹的目光让影三知道,他身旁这位将主格局已成,未来不可限量。
然而,不待他如往常般瞎扯些“苟富贵、毋相忘”的口水话,唐橼忽然和他摊牌了。
“我知道,你是主上的影卫。”
影三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惊悚。他瞬间自行军榻跃起,电光火石间已经扼住了身后人的喉咙。唐橼面色坦然,不惊不惧:“你装得太差了不过我本来是想一直瞒着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瞒到底!”影三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说出来了,还怎么当兄弟?
影三不是傻子,这么久的朝夕相处,唐橼种种作态他看在眼里,尤其是每每与女子相处必定要自己在场——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回回都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知道归知道,戳破这层窗户纸又是另一回事。
那时的唐橼扯了扯嘴角,笑容浅地几乎看不到:“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死在离九霄宫千里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