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的俊俏郎君说翻脸就翻脸,一出手就将人打得吐血。祝氏看得脸色煞白,哪怕听到宗梓说自己“未曾娶妻”也没有一点动心了。
九娘子身娇体弱,可禁不得这样的磋磨!
到底是自己扯出来的话题,纵然心里又惊又惧,祝氏还是强撑着小声道:“小郎年轻不懂事,郎君多教导就是了”
“让老板娘受惊了,”宗梓蹲下身,并指如刀划过影一腰间系带,接住掉下的钱袋扔给祝氏,“赔偿贵店的损失。”
“不用不用,”祝氏被手中的重量吓了一跳,连忙推拒,目光扫过钱袋时却是一滞。她不由得细细摩挲了一下那布料。这么好的银纹绸,哪怕是当年府中,也是主子们做衣服用的。
这位郎君权势富贵非是寻常,怕是真的能庇护九娘子。若是,若是
宗梓自然不会理会老板娘心中的纠结。他垂眸看着影一,淡淡道,“本座手重了些,你留下看看影三的伤。”语罢,便捋了捋袖口向外走去,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影三。
这间酒肆本就临着渭水,影卫去牵寄放在后院的马匹,宗梓便信步走到河边观景。
才走出两步,却听得身后突然一阵喧哗。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军丁正围着宗梓他们带来的马正议论纷纷。
“汗血宝马,真的是汗血宝马!”
“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汗血马?”
“你瞎吗?我刚刚撞了一下那匹马,你看我这儿染上的这是什么色儿?”
“有什么好争的,再摸一把看看不就知道了——哎你怎么打人!”
眼看着这群军丁与护着马的影卫就要打起来,酒肆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都住手。”
影三急步走到两伙人中间,面色苍白,话里却一点都不客气:“庞老六,你活得不耐烦了?"
“岳三?你怎么在这儿?”对面一个裨将模样的人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你们代州军的马?”
不远处宗梓倚着一株柳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影三不敢说是,又怕否认了对方还要纠缠不清,干脆就避而不谈,只招呼影卫把马牵走。
庞谢却不干了。他是骑兵出身,哪里能见得这么好的马从自己眼前溜走?
“你这是带着伤?唐都督也太不体恤了,都伤成这样还不让你歇歇,”庞谢勾着影三的脖子,嬉皮笑脸地道,“要不你来我们陇右怎么样,我们节帅最讲义气,绝对不会亏待你。”
影三板着脸不吭声,庞谢也不恼,厚着脸皮继续道:“要不打个商量吧。我们节帅和唐都督什么关系,你也知道。你看,你们有那么多马,指头缝里漏出两匹,唐都督肯定不会怪你的。”
一边这么胡搅蛮缠,他一边却给部下打手势,让他们瞅着机会先抢上一把再说。
要说起来,这也算是老兵油子的智慧,如果不是估错了敌我力量,还真就得让他得手了。至于眼下么
行伍出身的军卒,单打独斗又哪里是九霄宫影卫的对手?几乎是影一刚刚下令,这些试图对汗血马动手动脚的倒霉蛋就被骤然发难的影卫放倒。
]
庞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黑衣人熟练地扯了根麻绳将自己的部下捆成一串,还不知从哪儿掏出个麻核塞进了俘虏嘴里。
半晌
“岳老三你丫的——”
影三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将人打昏。
“敝主人乃左金吾卫将军、陇右节度使吕达衮。仆等奉节帅之命迎萧氏女入府,同僚见马心喜,多有冒犯贵属,仆代他们向郎君赔罪。”
在陇右节度府长史纪渝看来,眼前这一出简直是无妄之灾——他们明明是来抢女人的,好好的去抢什么马?也不想想,在京畿公然牵出十几匹汗血宝马的人,能是一般人么!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觉得自己无辜,己方武力支持已经全数覆灭,只要他不想为这么点事回去找节帅搬救兵,就不能不认怂。
他也看出来了,虽然前头出面和己方交涉的是代州军府的岳丙,但这些黑衣人却另有主事者,不是岳丙能指挥的动的。不过说起来,纪渝还以为能驱使这些虎狼之士的当是一个威仪棣棣的中年男子,说不定就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人,又或是手挽大权的一方封疆。所以,当看到那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向一个年轻俊俏的郎君恭敬行礼的时候,纪渝的内心是崩溃的。
宗梓目光扫过看着这些模样狼狈的百战军卒,淡淡道:“陇右节度使?和唐橼什么关系?”
显然没想到面前这人会这么连名带姓居高临下地提到那位代州军主,纪渝顿了顿,还是如实道:“敝主人与唐都督相交莫逆。”
宗梓微微眯起眼睛。
三月初的渭水河畔正是踏青的好地方,人自然不少。这么一会儿功夫,酒肆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只是瞧这冲突双方都不好惹的样子,再想看热闹的人也站得远远的,不敢往近处凑。倒有一女娘忽然自酒肆内掀帘而出,目光灼灼直视宗梓:“郎君可是与吕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