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走进白蓁办公室时还是比较忐忑的,他年轻时候也曾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也往上递过举报信,后来有了家庭后不得不妥协,守着这份稳定的工作,什么都不再说。可这一次不同,年节刚过,公司就开始裁员,一开始只是酒店业跟几家主体公园,刚开春这把裁员的火就烧了过来,他即将年满40,再出去找工作已是不可能,妻子的身体不算太好,在一个事业单位的清闲岗位上而且只是临聘人员,儿子马上要考高中,家里还有老人,他绝对不能失去工作,因此他只能搏一把。
生活的压力让徐磊在大场面下变得局促,他刚进办公室时只瞥了一眼,白蓁站在办公桌旁,她面前的小会议桌还坐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很面生,其余的他就不敢再看了,只是心里打鼓地走到会议桌的位置。
“徐工是吧,坐。”白蓁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随后,坐到了会议桌对面两位西装男的中间,“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在白氏新能的法律顾问齐陆麟。”
徐磊深吸一口气,原以为她会继续介绍坐在她右手边隔着一个座位的人,可白蓁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表达诉求了。
徐磊下意识地往白蓁右手边那个一脸严肃的年轻人那里瞥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的诉求都是希望自己不被裁掉。就拿我自己作为例子,上有老下有小,这里的房价也不便宜,自己这个年龄被开了到外面也很难找到工作……”
白蓁叹了口气说道:“五叶航空不比平时,眼下已经破产了,根据破产重组的方案许多不必要的开支都要削减。裁员并不是随便挑选的,通常,一个人在基层时间太长了而得不到升迁或者重用,从人事的角度来说……”
白蓁适时的停顿令徐磊心中既难堪,又不甘,他低下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仿实木的板材上所有的木纹都扭曲成了笑脸,仿佛在嘲笑他的人生。
预先就被白蓁打过预防针的齐陆麟此时也微微皱眉,似有不忍,他偏过头看白蓁,她盯着徐磊埋下的头顶的眼神十分冰冷,一时间齐陆麟竟然吃不准她到底是什么心境。
“我,我有事要反映!”徐磊忽然抬头,白蓁却像是变脸一般,从方才的冰冷变回了正常的表情。
她沉下声音问道:“如果是反映人事拿出的裁员方案不公,那么就免了。”
“不,是有关中高层串通挪用公款。”
此言一出,徐磊的全副精力都紧紧盯着对面的上司,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那种“我不会听你瞎编”的神情,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注意坐在她右手边的西装男总算摊开笔记本,摁下了录音笔。
“有证据吗?”白蓁平静地问出这句话。
徐磊沉声说道:“有物证,也可以找到人证。”此言一出,他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好。你先跟这位先生谈着,我回避一下。”白蓁站起身,对右手边的男人说道,“齐陆麟作为律师可以在这里吧。”
“可以,毕竟现在也不是在办案。”西装男说道,待到白蓁离开办公室,他拿出了证件,递给徐磊看,“你好,我是监委工作人员,请你详细说说要反映的问题。”
白蓁关上门,手机响了起来,是谭女士的电话,她嘴角勾了一下,自从她回归之后谭女士的态度倒也没有好得令人发指,只能说对白蓁的态度实现了从普通熟人到亲戚的跨越。
“要不看新闻都不知道你从过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江府,一次都不回家看看?”白蓁拐进旁边一间小会客室,接起电话,谭女士尽量让语气温柔,可用词却一点也改不过来。
“我很忙。你看新闻应该知道我在忙五叶航空的破产重组,头大得很,再说,过年的时候我不是回家了吗?”
“自家产业不管,你管别人破产做什么?甩手给盛曦你放心啊?”
“我死的时候不就是她管理的?能出什么乱子?如果有什么事我叫司机油门一踩就回越州了。”
“说什么呢,乌鸦嘴,快呸呸呸。你妈我可是有不少股份,别的不说,你要保证我的分红还有你妹妹的!”
“我知道,你好烦。”白蓁同谭女士说话从来不顾忌什么,就好像两人关系很好一样。
“不行,你得给我回家吃个饭。”
“怎么了?老头子给你气受了?”白蓁都不用动脑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个老东西,还能给我气受?”
“哦,那你等几天吧,最近这边有点事挺急的,我都加班加到水肿了。”
“唉,你!”谭女士正待发作,这头就被白蓁挂了电话。
徐磊提供的证言属于五叶航空病灶的冰山一角,破产重组是作为企业的手段,但是作为国资其中高层中饱私囊的事却不可能不查,那些中高层没被开除不过是一时稳住他们省得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做出拆烂乌的事。其实他们内部也很头疼,如何在不阻碍破产重组的情况下继续调查,并且把嫌疑人带走,毕竟五叶航空此时风雨飘摇,若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