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十里,游人如织。
嘉翎不嫌日头晒,兴冲冲地要邀芝妍游湖。她精神不济,一来是今天跑了远路,二来是前天累着了。自从与嘉羿做过那事之后,他就像是初尝荤腥的猛兽,天天夜里闻风而动。软玉温香抱满怀,旁的不说,盛芝妍予取予求,渐渐也算是得了趣儿——但也架不住天天弄!
嘉翎下了车,她只好跟上去。
船娘守在岸边揽客,只待有人租船游湖。赁资并不贵,嘉翎捡了条最干净的船,率先上去坐好,又对踌躇不前的芝妍伸出手。他以为芝妍是嫌船上会弄脏衣服,自顾自脱了西装外套垫在对面,挑眉笑着拍拍那块空地,“来呀,干净着呢!”
十多岁的时候,他是爬树翻墙下水摸鱼的主儿。盛家子嗣不丰,这一辈儿只叁个孩子,盛庭裕泥腿子出身,并不在意大户人家讲究的“多子多福”,也不拘着孩子干什么。嘉羿跟账房先生学着打算盘的时候,嘉翎在街上招猫逗狗,忙活着给芝妍搜罗新奇玩意儿。
临舟远眺,碧藕藏丝;荷塘水暖,红莲并蒂。如今社会开明,并不严格要求男女之大防,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青年男女同游。芝妍将嘉翎的外套抱在怀里,尽量往旁边坐了些。嘉翎逗她,“你再往那边去,就要掉进湖里啦!到时候我可懒得捞你。”
他留了偏分短发,眼尾一粒小痣,笑起来颇有少年意气,眉毛微微挑着,跟嘉羿一模一样的浅褐色瞳仁里满是光亮。
芝妍才不怕他的恐吓,纤细手指拎起嘉翎的西装,“掉到湖里也要把你拉下去!”
乌篷船里船娘坐在船身后艄,以脚躅桨,悠哉游哉泛舟入了一片荷叶丛中。蓬顶离芝妍的头有两叁寸,她左手搁在船舷上,摇摇晃晃直像坐在水面上。
“之前听说你想去燕京么?我倒有几位同学在大学里任教,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这话说得正派,芝妍也正色起来。之前嘉翎留洋她却被关在家里,那段时间不是没有跟盛庭裕闹过,但她爹态度异常坚决。芝妍知道这是为什么——当年金小姐就是在去英国访亲的船上害了疟疾,这才过世的。从那以后,他对独女要求甚低,一生只强求了两件事:一是不准跟嘉翎去法国;二是必须嫁给嘉羿。
既然嘉翎肯帮忙,当然比自己当没头苍蝇强。芝妍正要答应下来,心里突然想到了嘉羿……结婚之后她已慢慢学会尊重嘉羿的意见。她的确有些依赖他了——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
或许是看出这一点,嘉翎勾出一个浅笑,“从前游行活动你还跟在我身后举旗子呢,胆子大得不得了。怎么?现在是离不开嘉羿了?”
芝妍抿着嘴唇,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回道:“多谢你的建议,到时候我决定了,再同你讲。”
天光金灿灿的,湖风清悠,芝妍穿的是新裁的洋装,浅黄裙摆飘起一点儿,被她抬手按下。嘉翎眼尖,瞟见细白腿上一团淤青,目光一凛就要看个究竟。女人的皮肉细嫩,他担心痕迹消不了,去拽芝妍搭在膝上的手腕,“是磕到哪里了么?”
芝妍慌乱向身侧躲了躲。
其实是嘉羿弄的。初夜是稀里糊涂地被嘉羿拐上了床,最近她却已经晓得生涩回应。前天夜里嘉羿抱着她边走边cao,芝妍迷蒙着神思勾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觉竟被带出了门。一墙之隔的地方睡着嘉翎,芝妍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抖着腿不敢呻吟,咬住自己的衣摆哆嗦着小泄一回。她以为自己是尿了,红着眼睛羞得要哭,嘉羿却坏笑着说她是个宝贝,又捏着她的小腿,俯下身去亲……
光天化日之下,光是想想就面红耳赤。芝妍嗫嚅着,眼眸水润润的,对上嘉翎探究的关切视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懊恼地捂着脸,很轻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呆瓜!
她绾了发,戴两枚精细的银鎏金发夹,察觉到鬓角有碎发散落,侧身理了理,正好避开嘉翎的眼神。洋裙领口紧窄,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随着抬臂的动作突显,魏嘉翎呼吸一滞,连忙偏过脑袋,眼睛却忍不住转了回来,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红了耳根。
这样纤细的腰肢,他摸过;这样甜香的气味,他嗅过。还记得那夜么?月色倾泻一地,芝妍错把他当做嘉羿,被他按在怀里。她的脸颊紧贴在他胸膛,细弯眉微微蹙起,就连生气的表情都是可爱灵动的。如果她挣扎的弧度再大些,一定会发现,魏嘉翎这个小人,可耻地对着自己的姐姐、弟弟的媳妇,硬了鸡巴。
那天他在外应酬,喝多了酒,满脑子都是盛芝妍。十六岁时穿白布衫的姑娘跟在他身后闹游行,二十一岁这年戴着花冠成为了他弟弟的新娘。他们的婚礼相当隆重,芝妍文静秀气了不少,温顺地站在嘉羿身畔。魏嘉翎却连露面的资格都没有——他很早就回了申城,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遮掩行踪。
其实细想起来,少年时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也不过手牵手。嘉羿以为他们在偷偷交往,嘉翎从不反驳——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思。很多年后嘉翎尝到了被弟弟反击的苦头,家书里写“新交了好友”,嘉羿扭曲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