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涌动

    王的不满跃于面上，于是大家移步迅速，在沉默中各归其位。

    切德尔小姐趋利避害的能力早已达到巅峰。她以为王不满薇拉，才小小的冒刺去扎，如今王的意愿表露，她就低下了头。

    库修斯希望她在军中比薇拉更惹人喜爱，她就那么做。如果他不想，她就不能。

    薇拉和切德尔小姐坐到了一起。宴席重开，每个人都若无其事的重新热闹了起来。

    切德尔小姐细声细语的道歉。薇拉点点头算做接受，她其实并不生切德尔小姐的气，她甚至在切德尔的絮叨之间，抽空说了一句话：“切德尔小姐，我想向您换一样东西。”

    “我哪儿有什么东西能让您看上眼？”切德尔含羞带怯。

    “……”薇拉敲了敲面前的餐盘，“从北边有一批贡品马上要送来。里面有一串……你们怎么说来着，塞瑞亚的祝福。”

    切德尔那张一贯娇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言到如此，她瞬间就懂了。

    薇拉余光看到有人注意到她们的交谈，就眉梢上挑，做出含怒的姿态。

    但她的心里却在微微叹气。她和切德尔是两类看不顺眼的女人，却走向了同样的不幸。

    她们的交集除了怀着恶意使绊子之外就不多了，但发肤之痛，从不伤筋骨。

    只不过她们今后还是有过一次重要的交集。重要到出现在了命运的启示中。

    薇拉在库修斯进来时才从那过于真实的既视感中抽出来。男人们和牧师都让她恐惧愤慨，但海妖却让她心头袭上了悲凉。

    切德尔对她的恶意是没由来的，薇拉曾经一度这么想。但她错了，切德尔，这位被迫切掉了尾骨上岸做人的海妖，嫉妒她。

    犹如女巫之心，海妖的眼泪和尾骨都是珍宝，尤其是后者，堪称绝世的原料和药物。为了遮掩丑恶，大家将其取名为塞瑞亚的祝福。

    失去了尾骨的海妖无法继续游曳，如果在大海中央，就只能无声的坠落海底，直到活活腐烂，没有反抗的被其他海洋生物吞咬咽下。

    海洋太过辽阔，即使聚族而居，也相隔遥远鲜少拜访。

    在陆地上，失去了尾骨的切德尔做梦都想回家。她想找到哪怕一块，重回大海的怀抱。可是塞瑞亚的祝福是海妖本族的目盲之物，放于面前无法辩识。为了防止同族相伤彼此相食。

    所以切德尔非常辛苦，还历尽不幸，付出了极大代价的寻找着。她对人类的憎恨和不信任到了极致，还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辗转在库修斯麾下才有了喘息之机。

    太多的异族在这里，足够藏起她。

    她厌恶薇拉轻信且愚蠢的将命骨珍宝交出，直到终有一天……她犯了同样的错。

    她们的交集。

    “他们告诉我会还我尾骨和族人。”切德尔小姐用一只眼睛为代价和薇拉遥远交流，“但他们食言了。下一步就是你们女巫之心了。要跑，跑远点。无论是你们还是库修斯，都无法和神对抗。”

    背叛了库修斯，几乎导致内战开端颓势的切德尔小姐，随后被处以绞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神殿这么劝说过，但索性库修斯没有动摇，他压下了种种情绪，重用了沃因希，堪称力挽狂澜。

    ……

    “您想要什么？”切德尔小姐拿手帕遮唇，也做出和薇拉不对付的样子。她们的声音在魔法的遮掩下变得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封魔之圈。”薇拉吐出这个字眼。这是能让大魔导士，甚至恶魔将军，这种级别的法师变得手无缚鸡之力的至宝。也正是这个东西，让库修斯在未来的内战期间几乎失去左膀右臂。

    “不行，筹码不够。”切德尔没有细问薇拉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女巫越邪门，对人类越不友好她就越开心。

    “你的族人，三个地方。”薇拉加码。

    切德尔此时抬起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朝着薇拉笑了笑，这大概是薇拉第一次看到她真心实意的笑容。很美，却也很危险。

    “……您真是深藏不露。我的确要为小看了您道歉。”这次，切德尔小姐是肺腑之言。她甚至偷偷撇了一眼坐在主位上意气风发的库修斯，扇子后的嘴角划出一个冰冷的笑。

    “再加一次码，您折磨傲慢的陛下那颗心时，请务必录下来让我一观。”会把爱人拖到深海，在他沉溺于爱欲高潮时，杀死爱人的冰冷海妖娇弱无骨的说道。

    “……如果我能做到。”薇拉说，“你一旦得手，就要发誓，永远不会签下背叛大地生物的合约。”

    切德尔小姐在桌布的掩盖下，和她两手交触，一拍既离：“如果我真能回到海洋…不…现在不能说。成交。”

    她们在约定达成的一瞬间就冷下脸，做出一副互相讨厌的模样，扭头向另一边交谈，周遭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偷偷旁观的男人们便了然的递送目光笑一笑。

    薇拉此时正看到库修斯抬眼望她，她心情很好的回了一个浅笑。于是库修斯满面春风的朝她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