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纷扰不断的嘈杂终于散去,迎之而来的是清幽的玉兰花香。
魏玄戈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第一眼便是床前身着紫衫白裙,容颜超逸脱俗,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的女子。
女子神色担忧的抚着他的脸,启唇轻唤一声:“玄戈?”
他仲怔良久,眼神迷茫,在脑海里囫囵过了一遍还是没寻出与眼前之人相关的记忆。
长久的习惯令他立马警惕了起来,魏玄戈抬掌拍开她的手,一脸肃容,竖眉厉声质问她:“你是何人!”
沉澪绛猝不及防一痛,立马收回了手,她低头看了眼被他打得发红的手腕,一脸懵然。
“玄戈,你怎么了?”她倾身上前。
魏玄戈见她靠近,立马弹起来,往后面缩了缩,如临大敌似的,眼神抗拒的冲她大声吼道:“你别靠近我!”
沉澪绛顿时停住身子,满脸疑惑的瞧着他,不解的眼神里略带受伤。
想来是与他头上的伤有关,她垂眸平复了情绪,侧头吩咐:“唤太医过来”
太医过来先是诊了脉,又问了魏玄戈几个问题,沉吟片刻才道:“将军从马上摔下来磕坏了脑袋,因颅脑重创才有了这失魂症”
“失魂症?”沉澪绛蹙眉不解,喃喃道。
太医从凳子上起身,缓缓解释:“这失魂症简单来说便是失忆,得此症之人失去过往记忆,且性情有所改变”
她侧头看了一眼正滴溜着眼珠四处张望的魏玄戈,内心不安,遂问:“此症该如何结?”
“此症无药可解”
沉澪绛眼瞳微震,脸色顿时白了。
太医见她脸色不对,忙又补充说:“夫人不必惊慌,这失魂症虽无药对症,可也并不是无法可施”
随后又与她说了几个恢复记忆的法子。
送走了太医,沉澪绛在床边坐下。
魏玄戈仍是云里雾里的状态,方才听他们唤自己叫作将军,又见眼前的女子正一脸忧愁的望着自己。
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摸了摸脖子,眼神躲闪,最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对上她的视线,“呃,那个……”
“我为什么会坠马?”他想了半天,只能问出这句。
都是个将军了还会坠马,难不成他原本只是个头顶虚名的草包?
沉澪绛见他终于开口询问自己,想起方才太医说的话,便挪了挪身子离他近些,柔声道:“你随陛下去皇家围场狩猎,猎物途中不慎从马上坠了下来”
他出发前还摸着自己的脸笑说要给她猎只白狐回来做件狐皮大氅,可最后白狐没等到,等来的是他满头满脸鲜血被士兵们抬回来的模样,险些将她吓个半死。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蔺暨认为事出蹊跷还特意派人将围场封了探查一番,结果却发现这当真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也不知他是倒了哪门子大霉,好端端骑个马也能摔个头破血流。
魏玄戈听了之后也是一阵无言,他原本已经在脑海里设想过千百种阴谋论,万万没想到真正原因竟然如此离谱。
“那,咱俩是什么关系?”他说出口时莫名有些紧张。
先前看她待自己亲昵的样子,该不会……
沉澪绛微微一笑,坦然自若,“我们自然是夫妻”
魏玄戈登时膛目结舌,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可当听到她真正说出口时,仍震撼万分,许是一时半会接受的信息太过刺激,脑仁突突得疼了起来,令人头晕目眩。
见他蹙眉以手覆额,顿时唬得沉澪绛捧住他的脸,“怎么了?可是头疼?”
闻声抬眸,放大的容颜惊艳得耀眼夺目,无端的让他觉得脑袋更晕了,于是他就只这么痴痴的盯着她。
直到她又重复一遍,魏玄戈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马讪讪的挪开了眼,小声嗫嚅:“我没事……”
沉澪绛不放心,又追问一次,直到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你忘记了许多东西,但是别怕,我会陪着你慢慢找回来的”她握住他的手,宽慰一笑。
魏玄戈望着她,觉得她比起妻子这个角色,看起来更像一个温柔知心的长姐。
正想着该如何回复,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仆妇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仆妇朝他们福身行了礼,笑道:“请夫人,将军安,姐儿在外头玩累了,闹着要进屋里头来”
她怀里的小博容看到魏玄戈,立马手里的铃铛也不玩了,撒手一扔就要往他的方向扑去。
沉澪绛眼疾手快,将她抱了过来放到男人的怀里,然后与他笑说:“这是咱们的女儿,容姐儿”
魏玄戈看着怀里梳着两条小揪揪的粉衣女婴,犹如晴天霹雳。
一醒来什么都忘了一干二净,还莫名得了一个媳妇和女儿。
且见他嘴角抽了两下,心情难以言喻。
老天爷确定不是在与他开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