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唐绵与两位助理从这家挤满了人的港式餐厅出来,并在门口道别。
她没走两步去取停在宏盛门口的X3,反而是揣着有些快的心跳,加快步伐走到路边,想要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是她的下意识与第一反应。
但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黑色揽胜就进入了她的眼帘。
车子又高有大,天还未亮透,逆着光,带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冲”与压迫。
她,已然是没有地方可以再后退。
更是无处可逃。
SUV缓缓停在唐绵面前。
副驾驶车窗半降着,黎靖炜从车里望出来,让她上车。
深呼吸,唐绵拉开车门。
黎靖炜熟练地挂档起步,黑色揽胜驶过路口,汇入了车流当中。
当清晨的风从驾驶室窗口灌入,唐绵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开车的男人,很快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没有开口问,旁边的车窗却缓缓升起来。
车内陷入封闭,温度也有所回升。
黑色揽胜在前面的花坛绕了半圈,改变行驶方向,唐绵发现,是回翡翠城的路。
望着窗外远去的车辆,在心里一辆辆地默数,她不允许自己去想些不该想、不能想的事情,所以只能不断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男人没有抬手打开车载收音机。
半路上,唐绵实在忍不住,伸手过去按了那个按钮,想让沉闷的车厢有点声音。
休息日的清晨,并不拥堵,从宏盛回到翡翠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没有音乐,除了交通广播主持人间的玩笑来做调剂,以及时有时无的滚滚滚车轮声,箱内安静极了。
这不是唐绵第一次坐黎靖炜的车,但是这种压抑与沉闷,带着一种她描述不出来的滋味,却尚数首次。
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她的心房行动。
到了目的地,大概有个几秒的时间,两人都是沉默的。
唐绵抠了抠衣袖,先反应过来。
道谢下车。
隔着车窗站在车旁边,她依旧是挂着僵硬的职业性微笑。
没等那边回复,她转身朝里走去。
黎靖炜坐在车里,看着唐绵往翡翠城的大门走去。
她的背影纤瘦娴静,突然起风,吹散了她的一头秀发,她捉住几缕撩到耳后,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颈部。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收紧。
回到翡翠城,唐绵换上棉拖进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差几分钟八点。
她去喂了昨天被送回家的丁丁妹儿,再回房间从行李箱里拿了睡衣去冲澡。
近日学校宿舍发通知,说是热水系统在升级,可能不稳定。
唐绵昨天在去办公室前就将东西打包好,叫了个同城送了回家。
昨下午田阿姨过来接丁丁妹儿的时候,就给她提上来放在了房间。
按照唐绵原本的计划,昨晚聚餐之后,她应该是直接回翡翠城的。
温热的水流从头淋下,唐绵抹去脸上水珠,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洗完澡,把头发吹得半干,她打算回房间补眠。
屋里开了暖气,一个澡的时间,温度已经上来。
没有冷的感觉,因此即便是冬天,唐绵睡觉仍然喜欢穿宽松的短袖睡裙。
这是她在香港几年养成的小习惯。
刚穿过客厅,门铃响了。
唐绵折回玄关处,开门前,她透过猫眼看了看是谁。
映入视线的是一截男人手臂,藏青色的西装,还有挺括的白衬衣。
不用去猜,她已然知道站在外面的男人是谁。
他才把自己送回家,现在大清早的,又追到这里来干什么?
加了一晚上的班,不是应该回家休息吗?
当铃声再次响起,唐绵的思绪更乱,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没一会儿,门外那人改用手叩。
笃笃笃,利落有节奏,在过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翡翠城每层楼就住着叁户人家,“叩叩”得厉害,很容易引来旁边人家开门来瞧怎么回事。
唐绵怕再一次被对门的龚阿姨看见,到时候告诉刘女士,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手刚碰到防盗锁,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裙。
她回房间披了件外套,叩声再传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急,匆匆跑过去打开门。
开门的刹那,黎靖炜的眉头还皱着,抬眼看到头发还有些湿的唐绵,因为久未等来人开而积压的那点不耐烦顿时消散,只问了一句:“在洗澡?”
唐绵点点头。
“头发怎么没吹干?”
唐绵愣住——很自然地会想到,去年万圣节前夕的香港,自己覆上他手背的那个心动瞬间。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挡在防盗和门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