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蓉城的第叁天,唐绵赶着早高峰去A大家属区见了季老。
当天下午,她代季老到A科大给那边的工科生上普法课,结束时刚好叁点半。
唐绵拿着文件夹、提着电脑,准备离开教学楼。
她得赶回A大继续看资料,过段时间她又要回香港,所以蓉城这边有很多东西要交接、要处理。
“口”字形的民国式教学楼,每走几步路便会有一个拐角。
从一走到二,屋檐下的窗台上分别有一盆紫色和红色的花,在阳光下开得很明艳。
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当过路人的影子被打在已经不算斑白的墙壁上,让人有一种时光错觉感。
一路走过去,一间间阶梯教室里坐满了懒心无常的学生,教师在讲台上拿着话筒,讲个不停。
此情此景,让这个午后,变得慵懒。
唐绵穿着暖色调毛绒里的外套,外加休闲裤,整个人也变得缓慢。
“我跟你们讲,我们学知识、做研究,最主要的是要讲信仰。其实不止是现在的求学阶段,将来你们进入到社会,工作也好、成家也好,对工作的那份热情、对家人的责任感,都要有信仰支撑,也就是说——我们做人,最紧要的,是要有信仰。心里要有东西来推着你往前走,不然你容易懈怠,最后什么都做不好的。”
这些讲道理的话,不论是从教授、还是企业家口中,唐绵在不同场合听人讲过好一些。
有没有信仰,信仰是什么?
唐绵觉得太过于抽象,实在是因人而异。
是值得开一门哲学课来好好探讨的话题。
这老师大概也只是想借此来教育教育学生,唐绵心想。
侧头看了眼滚动播放的电子课表,她准备加快原本已经放慢的脚步。
隔着墙,老师说到后面,可能把话筒拿开了,有些听不太清,声音有些变化,“……西方总爱说我们中国人丧失信仰,我不这样认为。你们看看宏盛……”
后两个字,不知为何,让唐绵停下了脚步。
刚刚凑巧,她走到后门。
而门,还开着。
唐绵犹豫一秒,将东西抱在怀里,弓着腰,走上台阶,坐到最后一排。
大概是太阳光有些刺眼、再加上反光的原因,教室拉着窗帘,白炽灯下还算大的阶梯教室,挤了得有个两百多人。
每个人桌上放着翻在不同页数的《软件工程》,他们大部分在玩手机,听课的倒是没几个。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站在讲台上的中年教授,似乎是在“对牛弹琴”。
可这老师倒是没在管,喝了口茶,又拿起话筒,自顾自地在上面喋喋不休。
“说实话,之前我也觉得黎靖炜就是个杂七杂八新闻多得遭不住、还有些市侩的商人,但这两年大家晓得的撒,宏盛在蓉城那么多项目,它们在我们这儿开专家座谈会,都有高校学者参与,基本上每次都会邀请我去。”
“而他差不多每次都在场,很重视。我们大家几次接触下来,他真的是我见过最……的企业家。”
他可能想不出来什么恰当的形容词,犹豫了下,竖起了大拇指。
“声明一点哈,虽然我们搞科研,但我认识的企业老总还是不少哈!还是有发言权的。”
讲台上的人,与大多数的高校老师没有分别,喜欢、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吹嘘自己的机会。
恨不得每次上课都可以在不经意间回顾自己的海外顶级名校的访学经历,外加自己在社会上熟识的各领域的大佬。
“好像是第二次谈吧,我就把我的观点说得很明白了——这些年,国内一线城市,像是京沪深啊,建立软件园、布局半导体产业基地,似乎是一种潮流和趋势。但是由于这种技术更新升级换代迅速,再加上我们缺人才、缺资金、更缺技术,很多因素导致整个行业仍旧属于高风险、低回报的行业。所以大多的软件园没有被办出、也可以说是很难办出活力,其中最为重要的半导体产业,不管在哪儿,几乎都处于瘫痪状态。而且其他城市搞,基本上是国企成头,所以宏盛要往蓉城布这个局,必须要叁思、叁思再叁思。当时其他老师都盯着我,黎靖炜也是。”
教授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没再继续说:“可你们猜,他怎么回答?”
唐绵坐在最高处,看着底下玩手机的同学,陆续把头抬了起来。
其实,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网络、电视上关于宏盛软件园的新闻热度一降再降,就算是加上了印尼那边的突发事件,但这里是蓉城,并不是宏盛的大本营,所以同香港那边情况不同。
再说,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会天天没事盯着旁人怎么样不放,还不都是先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现在,唐绵周围已经很少有人专门再提及他和宏盛。
不过今天,倒是个例外,也难怪她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坐在教室里听别人讲他,与以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