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生最终还是站到了戏台子上,挽歌就离着他不足两米的距离。他能清晰看到因为拨琴弦导致的直接的泛红。
台下众人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宋树生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非善意的,尤其是二楼看台上。
他朝着二楼看台的徐九州等人看去。徐九州也在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只差大声说出来:“宋郎,看你表演了。”
宋书生微微吸气,尽量平复心情。他转头问:“挽歌姑娘,需要我帮你些什么?”
挽歌眉头颤抖了一下,看着宋书生没有说话。
宋书生觉得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种“我认识你”的感觉,而且,有些犹豫与迟疑。
她在犹豫什么?
宋书生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
“挽歌姑娘?”
挽歌一缕鬓发垂下来,落在脸上。她抬手将鬓发往后挽去,然后避开宋书生的目光。
“这位公子,挽歌不强求,若你不愿,不必上来。”
宋书生稍稍沉默,然后说:“你其实没得选吧。”
挽歌右手紧握,指节微微泛白。
宋书生继续说:“你听了指使吗?”
看台下十分嘈杂,他们二人轻巧的对话传不出去。
挽歌始终躲着宋书生的目光,左手不知如何安放,不断捏弄着自己的裙摆。
“你认识我?”
宋书生说出这句话时,挽歌抖了抖。
“看来你果然认识我。”
挽歌顿时转过身,大声说:“还是不要耽搁了,我们开始吧。”
她的眼神变了,不像之前那般悲伤与犹豫。
宋书生偏头瞥了瞥徐九州,后者一脸玩味,正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
贴花娘在后台小声催促:“挽歌,你在干什么啊,快开始啊,不要让大家等不及。”
挽歌勾嘴一笑,如花儿一样绽放,顿时成了众人所认识的那个挽歌姑娘,美得不可方物。
她温笑一声,轻柔地对大家说:
“诸位客人,接下来是挽歌的第二个表演,云华天响舞。”
云华天响舞!
场下顿时沸腾起来,臭有钱的吹哨子,喊口号,将场间气氛点燃到极致。那徐九州更添一把火,站到二楼看台最前方,大声说道:“既然挽歌姑娘要为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讨我们一个开心,我助助兴吧,诸位,今晚全场消费由我买单,大家定要吃好玩好。”
所有人高呼起来,啪啪掌拍个不停。
徐九州一脸大方豪爽的笑意,“宋郎,你可要好好配合挽歌姑娘哦,能与挽歌姑娘共舞云华天响,是我等梦寐以求的,你要好好替我们完成这个梦想啊,切莫,让挽歌姑娘失望。”
他把看客们的情绪点燃了到了极致,拆掉了宋书生最后下台的台阶,将宋书生束缚在一个无法走动的圈子里。
宋书生面无表情,不想去回应徐九州。
“我不会跳。”他对挽歌说。
挽歌丝毫不像刚才的样子,大方而施施然,举手抬足间恰到好处。
“云华天响是一只心之舞。待会儿宋郎只需放空心神,我会将我的心意传达于你,然后与你共舞。”
“你果然认识我。”宋书生说。
会叫他“宋郎”的只有认识他的人。因为他在朝坐的位置就是“御下奉书郎”,无品阶,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耳边之人。他与叠云国皇帝李明庭有个约定,那就是当五年的“御下奉书郎”,只听政,不参政,五年之后,一步踏进朝堂上,由他大刀阔斧地推制改革,做李明庭的提刀人,将叠云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祸根统统砍断。
这些事情是一个皇帝不好亲自下手了,毕竟皇帝最该懂得朝堂的平衡,因此宋书生才会被如此看重。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叠云国未来的先遣者。朝廷官员都在猜想,他构思了些什么改革措施,不知会不会殃及自己。
现在,是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年。
挽歌没有说话,轻巧几步走上前,停在宋书生面前,踮起脚抬手将他的书生帽摘了下来,然后亲自为他解掉发髻,他一头长发便散落下来。众人再仔细瞧去,见着宋书生潇洒风流的一面。
“这是那支舞需要的吗?”
挽歌笑道:“云华天响幅度较大,常常有跳到一半,散了发的,所以,不如一开始就散发。”
宋书生听说过云华天响舞,这是百年前一个小国十分有名的舞姬云华自创的,那时正值小国亡国之际,她在破败的城墙上跳了这一支舞。舞至中途,天上惊雷震震,俄顷便是大雨瓢泼。一舞作罢,她跳下高高的城墙,洒血城头。她不止是一个舞姬,同时还是一个十分有名的爱国诗人,国破山河翻覆之际,她仍旧不愿同那些达官贵人们一起逃到其他国家。
在她的一首诗中,她将自己的国家视为生死不离的心上人。
后世为了纪念她,将她这支舞,命名为“云华天响”。许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