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寿宴举办在衡家名下的一所酒店,衡月和林桁提前几分钟到,算是踩着点来。
寿宴举办在傍晚六点,天边晚霞已收作色泽浓烈的一线光色,即将隐没云间。
宴会即将开席,酒店里灯火通亮。受邀的宾客皆是正装出席,林桁也穿了身笔挺的白西装。
他年纪小,衡月没让他穿那身压抑的黑色。
他身形挺拔,宽肩薄背,腰身劲瘦,一双长腿踩着皮鞋,平时看着嫩生生的一张脸,黑发浓眸,穿上西装倒是异常的惹眼。
他第一次穿西装,领带也不会系,还是衡月在车上给他系的。
纤细的手指勾过少年的颈项,下车前他耳根的温度才凉下来。
宴会上宾客叁叁两两聚在一起把酒谈笑,清冽酒味尚不及宾客身上的香水浓。
这种场合无一例外,寿宴也好,婚宴也罢,都会变成一场交际会。
林桁没参加过宴会,衡月担心他不习惯,挽着他的手穿过人群,径直往老太太休息的地方去了。
途中有人殷切地凑上前同她打招呼,衡月也多是微笑着叁言两语应付过去,并不久留。
休息处在其他楼层,两人进了电梯,衡月同林桁道,“我姥姥她脾气不好,年迈又一身病,如果待会儿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回嘴气着她。”
林桁不知听没听,他望着她脚下八厘米的高跟鞋,不动声色地站近了些,搂着她的腰借力让她放松靠着。
少年眉眼深刻,长直的睫毛微微搭下来,目不转睛地垂眸看着她,短短一夜之间,他心思好像陡然深了不少,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衡月没听见他回答,抬眼看向他,撞上一双浓黑如墨的眼珠。
她捏了捏腰间的手掌,“听见了吗,怎么不说话?紧张吗?”
“叮”一声,楼层抵达,林桁突然俯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腰,回道,“没有。”
也不知道意思是没听见,还是不紧张。
电梯门开启,门外准备进电梯的人看见里面两人姿态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神色怔愣了一瞬。
但只有短短难以察觉的瞬间,那人嘴边就又熟练地挂上了笑。
顾行舟身着黑西装,酒红衬衫,看着衡月微笑道,“巧了,刚才老太太还念及你呢。”
衡月今天穿的是一条简约的高开叉雪色长裙,手臂肩颈和一大半白皙的背部都裸露在外。
而林桁的手,就若有若无地掌在她纤细的腰上,甚至位置还略微往下,修长的指节触碰到了她的胯骨。
两人站在一起,乍一看去,像是一对恩爱的新人。
林桁看见了顾行舟,但他并未松开手,衡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对在这见到顾行舟丝毫不感到意外,老太太很喜欢他,这些年也对他的事业多有指点,他作为晚辈,自该私下来祝寿道贺。
衡月提步走出电梯,道,“念我?那应当是没什么好话了。”
衡家年轻一辈里,衡月最是离经叛道,不受束缚,老太太管不住她,也没有钳制她的筹码,是以每每提及她,都无一字好言。
顾行舟显然很了解她和老太太的关系,点了下头,承认道,“是,的确不算好听。”
林桁听见两人的对话,皱了下眉,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顾行舟,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而后十分自然地抬手替衡月捻了捻耳边一缕乱发。
顾行舟微微眯了下眼。
衡月没有察觉两人间涌动的暗潮,她看了眼时间,对顾行舟道,“我和林桁先过去道贺,待会儿再聊。”
“好,”顾行舟似笑非笑地望了眼林桁,对衡月道,“老太太今日心情不好,你下嘴也轻些。”
衡月点头,“我知道。”
身后传来电梯门关闭的声音,林桁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不太放心地问衡月,“姐姐,你姥姥她......会骂你吗?”
“会。”
少年敛眉,“那她会动手吗?”
衡月以为他紧张,笑道,“她都八十了。”
言下之意,她哪里打得过自己。
林桁的眉心这才舒展开。
老太太和林桁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出入,她精神矍铄,满头银发,穿一身端庄的墨绿色旗袍坐在轮椅上。
衡月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笑眯眯地在逗衡月的一位小堂侄,面相极为和蔼。
而衡月另外两位舅父舅母则带着儿女站在角落,连话也说不上。
小堂侄说小,也不小了,看上去已有十二叁岁,小一辈里唯一一个Alpha,衡月母亲离世后,这位小堂侄便被老太太当作下一任继承人在培养。
好在他也不负老太太厚望,分化成了一位Alpha。
衡家家大业大,alpha却极为稀少,老太太四名子女,就只有衡月母亲一个Alpha,到了衡月这辈,如今也只有这名小堂侄。
屋里的人见衡月